那個男人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跪著。
片刻,夏母恢復過來,她飛快地轉著腦袋,激動地指著夏曉嫻,以發顫的聲音問︰「老大,你到底是誰的情婦?」
夏父只覺得一片混亂,他真的快腦溢血了。
夏曉嫻、周文森、夏曉陽都爭相要辯解,卻讓那個男人搶了先。
「我要娶的是曉露。」
「曉露?」異口同聲叫出來的是身子搖搖欲墜的夏父和夏母。
就像一顆原子彈突如其來地在夏家爆炸。爆炸的威力震得客廳里人人面面相覷,夏氏夫婦直感天崩地裂。
夏母撫著胸口虛癱在沙發上,一個女兒的驚嚇尚且不夠,現在又丟來這更大的驚駭。
夏父宛若木頭人似的呆坐在兒,揮汗如雨地說不出話,直搖頭︰
他們不過去一趟歐洲旅游,怎麼會……
這個男人從容不迫的氣度,讓周文森不由自主地心生相惜之情。
夏曉嫻完全忘卻自身的問題和她引起的風暴,兩眼圓睜睜的凝視跪在地上蓄短發、一臉剛毅的男人。
夏曉陽向來淚線發達,她百感交集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既是慶幸露的寶寶有爸爸了,又是白怨地感嘆︰這樣忠厚老實、肯負責任的男人,為何自己就是不能遇到?
夏曉露仍是面無表情,令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我答應你完全是看在肚子里小孩子的份上,我不想他以後成為私生子而怨恨我。」
爆炸的威力余波猶在,猝不及防地,又來一個超級大地震,震得夏家二老暈頭轉向。
那翻江倒海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由頭至腳將夏家二老給淹沒,他們倆凍得直打哆嗦。
約莫三分鐘後。
如夢初醒的夏父,惱羞成怒的臉倏地漲紅,怒發沖冠地狂聲怒吼︰「小孩?」
「你懷孕了?」夏母那略微臃腫的身軀微微的顫抖。
她再也承受不住接二連三如青天霹靂的震驚,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驚懼和不安充斥在心里,夏母終于忍受不住昏厥過去。
※※※※
一個月後
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布置成紅色的玫瑰花海,五彩繽紛的汽球點綴在其中,偌大的宴會廳充滿了玫瑰花的浪漫,處處洋溢著喜氣卻又不失溫馨。
夏曉嫻、夏曉陽兩姊妹負責當招待。
艷麗不可方物的夏曉嫻特地挑選了一襲式樣簡單、高腰剪裁帶點復古味道的白色宮廷服。她一出現馬上引起騷動,一些人爭相要求拍照合影、索取簽名等等,為了避免喧賓奪主,搶盡主角的風采,她只好躲避至新娘的休息室中,將場外的種種事務交給夏曉陽和姚玉去張羅。
夏曉嫻對上夏曉露的雙瞳,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出人意料之外。對于露和大木頭的事她不了解也插不上口,但是,她由衷地希望妹妹能獲得幸福。
「露,我……」
夏曉露微頷首,一直以來她們三姊妹都互相明了對方,話有時不必說得太白,對方就能懂。
她放松似地笑了開來,一種溫和寧靜的風韻顯露于外,明亮的人眼眨呀眨的。
那個大木頭叫什麼來著,哎呀!算了,名字不重要,雖然人長得高大壯碩,不若周文森的斯文俊秀,沉默寡言的個性恰如一根木頭似的,怎麼看都是一臉的正氣凜然,但她知道他是一個好男人。
只是露向來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不解風情的硬石頭,如今要下嫁的對象竟是這樣的人,她心中不禁暗暗地替露擔心和掛慮。
夏曉嫻望著身著雪白婚紗的新娘,一心期望她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委曲求全地勉強自己。
收到大姊發出的訊號,夏曉露窩心的嫣然一笑,「雖然這結果不是我所預期的,但是人生嘛!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或許這樣的Ending是最完美的大結局。」
夏曉露拍拍她的手,投給她一記一放心一的眼神。
本來結婚這檔事,彼此看不看得對眼是很難說得準的,可是人總有私的心態;這件事來得太過于倉促,就算大木頭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但在夏曉嫻的眼里,最重要的還是曉露本身的意願和感受。
「你……」夏曉嫻的目光轉向她,美麗的臉龐浮現一絲迷茫和不安。
砰的一聲,急驚風的夏曉陽拎著長裙一陣風似地闖進來。
夏家三朵花難得有志一同地齊穿白色的禮服。
夏曉陽身上那件無領無袖削肩的連身長裙,襯得她古銅色的肌膚更顯出陽光般的健康。
「噢!累死了,你可好了,躲在這兒陪露就行。」邊說邊灌下一杯水。
她極不優雅地拉過一張椅子,一坐下。目光一轉,盯在新嫁娘身上。
「露,說真的,你穿過不少名牌的服飾,平時那些奇裝異服不及你今天穿的婚紗來得漂亮。」夏曉陽一雙眼溜溜地往夏曉露身上轉呀轉的。
「你還不是,平常一件牛仔褲走天下,難得見你這麼淑女。」夏曉露的臉上流露著淡淡的笑意。
悄悄地尾隨夏曉陽溜進來的周文森,開懷地露出一口白牙,滿眼驚嘆地瞧著夏家三姊妹。
一個爽朗、活力十足,一身飛揚的朝氣,是屬于夏天的女郎;一個則像是時裝雜志里走出來的儷人,渾身上下帶著都會的氣息。
至于他的最愛,美艷得令人不敢正視,身材豐腴得教人幾乎要流鼻血,白皙柔女敕的肌膚泛著粉紅色的光澤,無瑕純美的氣質,魔鬼的身段,看得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冒出火光,喉間因此而感到有些干澀。
周文森不由自主地向夏曉嫻靠過去,一只大手輕攬住她的腰,粗嗄的說︰「寶貝,你好美……」
夏曉嫻嬌羞地低下頭。
夏曉陽則輕咳了幾聲,親熱也要看看場所、時機,動不動就表演給大家參觀,她頗不是滋味地瞪了他們倆一眼。
周文森不在乎地一逕兒傻笑,夏曉嫻用手肘撞了撞他,暗示他收斂些。
夏曉陽如太陽似的臉蛋一垮,嗚咽地抓緊夏曉露的手,泫然飲泣的說︰「我們是雙胞胎,二十多年來從未離開過對方,沒想到不婚主義的你居然會……會先出嫁,我……舍不得你……」
夏曉露輕撫著大她一分鐘的姊姊背部,嘆了一聲,「我也舍不得你和嫻。只是結婚嘛!又不是以後見不著面,不要這樣子。」
夏曉嫻收起黯然的神情,強自歡笑地說︰「陽,我們應該祝福露有一個好的歸宿,況且,大木頭看起來雖木訥了些,但看得出他很愛露,他不會讓露吃苦的。」
周文森附和︰「是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依然把婚禮打點得有聲有色,從小地方就可以窺見他是一個有魄力、果斷的男人,你應該為露感到高興才對。」
夏曉陽就像小孩子一般,烏雲來得快,散去亦是迅速。听了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哄勸,馬上破涕為笑。
她也不管是否會弄皺夏曉露的禮服,反身摟著她,不見平時大剌剌的個性,非常感性地說︰「露,大木頭是一個老實可靠的男人,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這次你沒有選錯人。」
氣氛是如此感人,眾人莫不是淚盈于睫,此時敲門聲倏起。
夏曉陽用手背粗魯地抹了抹未施脂粉的素顏,白眼一翻,咕噥地說︰「難得我們姊妹話別一番,是誰那麼不識相來打擾我們。」
周文森見她前一分鐘還十足地感性,下一秒卻馬上變成逗趣的表情,「變臉」快速、自然而且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曉陽雙眉挑高,雙手叉著腰,「你怎麼改行賣起牙膏來了。」
「賣牙膏?」周文森不解地轉向偎在自己懷里的夏曉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