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在場的人紛紛大叫,深怕自己在作夢,听錯那兩個字。
「繼承人是吳行。」張律師重述一次,讓大家再度確定。
丙然,大家糾結、不肯相信的表情褪去,各自換上不同的表情。
命運新寵兒——吳行和陳容當然是止不住臉上燦爛的笑容,如果不是怕表現得太囂張,刺激到「落選」的人,他們可能會尖叫、歡呼、擁抱起來。
極端的是另外那對夫妻——吳德和陳秀,他們被事實所震驚,除了不能理解外公的選擇之外,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怒氣也夠教人大退三步。只是繼承人夫妻沉浸于狂喜中,無法接收到他們所發出的危險訊息。
唐杰和席岱庭呢?失望是當然的,但他們卻比吳德和陳秀多了一份鎮定和淡然。
屋里另外三人——謝進仁、張律師和管家則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靜靜等候另一場「爭戰」爆發。
「你確定沒看錯?」吳德一把搶過張律師手中的文件。
繼承人那欄填的真是「吳行」。
他不相信、他不會接受!吳德怒瞪著那兩個大字,以為多瞪幾次,那個「行」字就會化為「德」字。
「為什麼?」吳德以質問的態度看向謝進仁。
的確,在場的人都無法理解外公的決定,除了他多年的心月復張律師和管家之外。
就算謝進仁有男尊女卑的傳統思想,堅持把財產傳給孫子而非孫女,那他也應該把它交給長孫吳德,不是次孫吳行。
再說,吳德的頭腦、手腕都勝吳行一籌,若非沉醉于亨樂之中,事業上或許會有番成就。
吳行這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的孫子是大家最不看好的人選,外公是哪根筋燒壞了?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比較喜歡吳行。」謝進仁回答,什麼重點也不肯透露。
「你是不是瞄著我向外公大獻殷勤?」吳德扯著吳行的領口,眼神在噴火。
「我沒那麼卑鄙。」吳行甩掉他的手,「放開我,你有些風度行不行?」
其實吳行自己也不懂,外公怎麼可能比較喜歡他?平時外公對他不假辭色,對他各方面也不甚滿意,除了苛刻之外還是苛刻。
不過,得到錢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如何得到的,他倒不在乎。
處身于火爆氣氛之下的唐杰和席岱庭不感興趣地退至一角,不想參與這種手足反目的事情。
「岱庭——」唐杰將手放在她眉上,想要安慰她。
他知道席岱庭回到謝家的目的,也知道一點也不溫柔的她非常好勝,所以憂心她無法承受這個結果。
至于他自己呢?席岱庭拿不到錢就等于他拿不到酬勞,他這幾天來也白忙了一場。
但他卻不生氣、不沮喪,在這些日子以來,他似乎找到一項比錢更重要、更有價值的東西。但,是什麼呢?他卻說不上來。
「我沒事。」她感激地眸凝著唐杰。
她非但沒事,反而有種舒暢的快感。
自從那夜在蘭花園中想了徹夜之後,她對外公的恨意便愈來愈不堅持,也更覺得自己對不起已逝的母親。
每次思緒飄到財產上時,她就覺得自己是在利用外公慈愛的弱點……令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胸口仿佛壓上沉重的罪惡感。
現在她知道自己和那筆巨額財產無緣後,反而松了一口氣。她知道就算少了錢這個因素,她仍然無法丟下外公回到高雄,畢竟這世界上外公是她最親、也是唯一的家人。
「好呀!原來是你出賣我們!」吳德突然大叫,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吳行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
「你說,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外公的安排,所以暗地里叫唐杰他們去救張律師,好讓他宣布你的大名?」吳德的表情如得失心瘋的人。
「你真的有病!你忘了嗎?找人綁架他是我的主意,要是我知道自己是繼承人,干嘛無聊地繞這一大圈?你用點頭腦行不行?」吳行受夠了,從小到大他的風頭、光彩全被哥哥蓋住,今天好不容易是他翻身的日子,他絕不容許吳德再爬到他這個「繼承人」
頭上。「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把你們夫婦趕出這個家門。」他以他的「錢」力威脅著。
「你——」太可惡了,好歹他也是哥哥。
陳秀連忙將即將破口大罵的丈夫拉回身邊,她可不想因為爭這口氣落得連個地方住都沒有。
「你少說幾句。」識時務者為俊杰,陳秀提醒著吳德。
這會見吳德氣是吞下了,但換張律師大吵起來——「好哇,原來是你們這些混帳小子打我的主意,派人綁架我,把我軟禁一天。」
在這個時候,吳行已經不在乎讓所有事情都爆發出來,反正早說好,繼承人選一宣就無法收回成命,所以他是穩坐「寶座」的。
「是又如何?你這個糟老頭,我們沒叫人殺了你就不錯了。」吳行斥罵著。
「你們——」張律師以抖動的手指指著他們,叱喀法界幾十年的他竟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太放肆了!」謝進仁再也忍不住怒氣,「吳德、吳行,你們怎麼敢對張律師這麼不禮貌?綁架他就有錯在先,現在還口出惡言,這像話嗎?張律師和我是多年摯友,最起碼也算得上是你們的長輩,還不趕快道歉?」他像是在訓誡小孩一樣。
「你□NB57B□什麼?以前你有錢,可以拿外公的氣勢來壓我,現在你既然把財產都交給我,我也不用再和你客氣。」吳行不把謝進仁放在眼里,「我不會向他道歉的,更不會賣你面子。」
「你太過分了!」外公氣得渾身發抖,「我以為扶養你們二十多年,供你們吃、穿不用愁,所以我們之間的情誼至少會比和阿庭來得濃厚;沒想到……沒想到我的判斷全盤錯誤,在你們眼里親情根本不算什麼,唯一重要的是錢。」
「虧你終于看清楚事實了,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吳行肆無忌憚地冷嘲著,「大家把話攤開說吧,和你這個固執的老頭子相處這些日子,對我和吳德來說可是噩夢一場,我們苦熬了這麼久,為的是等待這一刻,所以省省你的口水別再說教,你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力的。」
吳德同意地點著頭,人家說「手足情深」,他現在可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應和吳行,這份「情」可真「深」呀!
席岱庭在角落看得好心酸,她看得出外公眼里透露出來的哀傷,噙著淚為外公感到不值,雙眼仇視著吳德和吳行。
「你們太過分了!」
怎麼會有人如此財迷心竅?怎麼會有人如此無情無義、如此的冷酷?這一切都披露出人性丑陋的一面,而她就是無法接受他們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
唐杰摟住她的肩,除了讓她知道他也支持她外,也心疼她目前如被刀割的心。
「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吳德——」他沒有愧疚之心。
席岱庭心中燃起怒火,猛然沖向前。
「啪!」
她狠狠地摑了吳行一巴掌,這聲巨響令場內所有人都嚇呆了。
「你這個瘋女人!」吳德在旁叫罵著,他的地位有如吳行的小苞班一樣。
「啪!」
席岱庭也送了吳德一記火辣的掌印。
其他人——包括陳秀和陳容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的心是黑的,還是你們根本沒有‘心’可言?」愈看吳德、吳行的嘴臉,她愈想再揍他們一頓。「不可原諒!」
唐杰看席岱庭的怒氣似乎一發不可收拾,他急急忙忙地將她拉走。打架雖然可以教訓這兩個混蛋,讓自己的心快活些,但卻是沒用的。他更不想她為了打昏他們而弄腫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