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第一次來台北的鄉巴佬,她雖然在高雄生長,但大學四年可是在台北度過的,所以對這一帶的道路多多少少有些概念。
「你……哎呀,你不知道就少開口。」徐警官干脆命令她閉嘴。
「我不知道?!」席岱庭的音量上揚八度。
「是,我們是不知道。」唐杰忽然插進這一句,「你們居心叵測,我們怎麼預料得到你們的下一步呢?」
「什麼居心叵測?我們什麼居心也沒有。」
唐杰笑著搖頭,他們愈解釋,听起來就愈像是在狡辯。
他趁陸、徐而人不注意時,在席岱庭手心寫下︰槍槍。
再用眼神詢問她︰懂了沒?
席岱庭了解地點著頭,搶槍是她的拿手伎倆之一。
他又寫︰數到三。
不等她點頭,唐杰已經扳起食指數著。
他們同時瞪著陸、徐兩人腰間的槍,心口怦怦地跳著。
二……他們同時屏住氣息。
「三!」唐杰大叫一聲。
一切發生得如閃電般迅速,他們搶到徐、陸兩人腰際的槍,到手之後,馬上將槍口
抵住他們的腦門。
「靠邊停。」唐杰對開車的陸警官下令,等車子停妥,他又接著命令道︰「把你們腳上的槍交出來,別耍花樣。」他用槍戳著陸警官的頭,席岱庭也學著他的動作。
陸、徐無奈地對望一眼,然後彎腰把腳踝上方藏的槍交出來。
「下次腳上要藏槍時,別忘了穿長一點的西裝褲,免得露出馬腳。」唐杰諷刺著他們。
「你不怕我告你們妨礙公務嗎?」陸警官說。
「你不怕我告你們綁架、違法持槍?」唐杰反問他,「怎麼?你們扮警察扮上癮了嗎?舍不得下場啦?」
扮警察?!他們是冒牌貨?席岱庭吃驚地看著他。
「你憑什麼這麼說?」徐警官問,打算死不承認,一路賴到底。
「憑你們笨拙的演技,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們是冒牌警察。」席岱庭例外。他暗暗補充道。
「就是說嘛!」她冷哼一聲,標準的馬後炮。
「什麼演技?」他們裝瘋賣傻。
「既然你們的記憶力那麼差,那讓我一一分析給你們听。第一點,你們的警徽在哪里?至少有個證件可以證明身份吧?」
徐、陸兩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擠出︰「我們……忘了,放在家里。」
「這就好笑了!一個人忘了也就算了,兩個人都忘記?況且沒事把警徽放在家里做什麼?供起來膜拜嗎?」席岱庭言詞犀利地譏笑著他們。
「第二,你們押我們上車還忘了替我們搜身,逮捕我們時也不見你們拿手銬銬我們。
你們不怕我們身上有槍,乘機轟了你們?」唐杰接著問道。
「我們——」
「忘了,對嗎?」席岱庭主動替他們找理由,「你們是不是電影看太少?以後有空好好研究一下警匪片,知道嗎?」她開始對唐杰的話有信心,對他的分析愈來愈支持。
「其實這些都不足以為證,不足以令我百份之百肯定你們是冒牌貨,但後來我卻發現另一個破綻——」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什麼破綻?」姓徐的緊張地追問。
「每一輛警車內都有和局里保持通訊的無線電,可是你們車上除了三流的音響外,什麼都沒有。這點你們又如何解釋?」
「我們……這……」他們結巴了老半天,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來替你們找理由好了,」席岱庭大發慈悲地解救他們,「是不是你們今天剛好開錯車,把老婆的車開來上班?」
唐杰在旁得意地笑著。
他想,他這一生中大概是這一刻最像個超級大偵采。自從他私家偵探的「生意」慘淡無光後,他很久都沒有這種自信了。
「你們還不快招?」他用槍敲著姓陸的頭。
「招就招,」姓陸的悶哼,「我們本來就不希罕當什麼狗屁警察。」
「就算我們不是警察,你們又能怎麼樣?殺了我們嗎?別忘了殺人是犯法的。」姓徐的不慌不忙地提醒他們。
「殺了你們這種人渣也算是犯法?那我倒不介意違反法規。也說不定我殺了你們這些無足輕重的人物後,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席岱庭從從容容地說著,但卻教陸、徐兩人听得冷汗直流。
不過,事實上她再如何也不會殺人,她在邵家幫內看過太多令人厭惡的打殺、仇恨,她才不肯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讓自己手上沾滿了血腥。
這令她想起處身江湖、身不由已的沈哥。比起沈哥,她幸運多了,至少從小到大她還有個溫暖、正常的家,和慈愛的母親,對于自己的命運也有主控權;而沈哥呢?他的命運似乎在被邵老大領養之後就被決定好,不容他做任何改變。
想想沈哥的遭周,她還能對自己的命運感到不滿意嗎?
看一看吳德和吳行的惡行惡狀,她應該驚呼好險,她沒有在這種富裕、拜金的環境下生長。而外公所做的一切再也不是如此萬惡不赦……「是誰主使你們來的?」另一方面,唐杰正努力地套著陸、徐兩人的話。
陸、徐兩入閉緊嘴,什麼都不肯透露。
「是吳德、吳行,還是……」唐杰頓了頓,看席岱庭一眼,「還是謝進仁先生付你們錢的?」
外公?!席岱庭不了解地用眼神詢問他。
為什麼他會懷疑外公?外公沒有理由害他們呀!
「算了、算了,」唐杰放棄逼問他們的念頭,反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滾下車吧!」
他的「寬宏大量」令陸、徐兩人松了口氣,匆匆忙忙地逃出車外。
姓陸的在臨走前飛快地丟下一句話,「付錢的人是吳德、吳行和謝先生其中一人。」
其中一人?!他的暗示令唐杰如墜入萬丈迷霧之中。
岸錢的人到底有什麼打算?他為什麼雇用兩名破綻百出的「兄弟」來引誘他們?
唐杰和席岱庭把槍丟得遠遠之後,轉而坐到前座。
「現在可以去外公家了吧?」唐杰正準備松開手煞車,折返市區。
席岱庭還來不及回答,車內便傳出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
東翻西找之下,席岱庭終于在一個舊牛皮紙袋中翻出一支行動電話。
「你來接。」她把電話交給唐杰,她可不想接一通奇怪、神秘的電話。
「喂?」唐杰接來「燙手山芋」,小心地沉下語調。
「喂,唐杰,唐先生是吧?」另一端傳來一陣沉穩的男聲。
唐杰暗自吃了一驚,怎麼有人會知道他在這輛車上?這又是另一個計謀嗎?
「我是。你又是誰?」唐杰命令自己沉下氣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點是——我有你們想要的情報。」對方說道。
「什麼情報?」
原本就捺不住性子的席岱庭听到「情報」兩個字,連忙湊過耳朵,試著去聆听他們的對話。
「我知道你和席小姐急需找到張言中律師,否則就會失去財產繼承權。」
「然後呢?」
「我是來告訴你們張律師的下落的。」
他的話引起唐杰的興趣,「他人呢?」
「如果你們想要成功地找到張律師的話,最好仔細听著。現在啟動車子,將車速保持在時速六十公里,往前直開十分鐘,你會看見一幢三合院,張律師就被綁在中央的大廳中。別忘了,你如果開得太快或太慢,我會將張律師移到另外一個地方,讓你們永遠找不到他……」他的聲音瞬間冷得似鬼魅。
「你要什麼?錢嗎?我身上可沒帶贖金。」唐杰想確定對方的目的。
「沒有人要求你帶贖金來。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的十分鐘。」對方以警告的口吻說著,「乖乖地照我的話去做,別耍任何花招。車子上裝有一台隱藏式的監視器,我看得到你的儀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