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風很有耐心,大隊大馬杵在原地,任由李向彤跟所有的親戚朋友一一含淚話別後,一行人才終于起程。
馬車里,身著金國傳統新娘服的李向彤仍不住的抽搐哽咽,這依依不舍的氣氛也感染了眾人,小桃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隔著簾子不住的安慰李向彤。
突然,前頭傳來一陣吆喝聲,迎親隊伍也停了下來。
李向彤含著眼淚,不明就里的探出頭,「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來?」
小桃也是一臉疑惑,「不知道,該不會是武定王看妳哭得太過傷心,決定不娶了吧?」
李向彤用力瞪了小桃一眼。
「不然,公主,我去前頭看一看。」小桃一吐舌頭,急忙就要溜走。
「還不快去!」
在李向彤的催促下,小桃很快的去了又回來,氣喘吁吁的道︰「公主,我知道了。是武定王突然決定停下馬來,看樣子好像要去前面打獵。」
「打獵?」
李向彤的淚這下真的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不爽。
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難道不知道她心情不好嗎?從頭到尾也不見他安慰一下,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去打獵?
她嘟起小嘴,氣呼呼的扯下累贅的頭飾,徑自下了馬車,「小桃,把妳的馬給我!」說著,就將小桃拉下來,自己翻身上馬。
「公主,妳不能下馬車呀!妳要去哪里?公主!」
小桃制止無效,李向彤雙腿一夾,便馳騁而去。
大草原的遼闊壯觀令人咋舌,李向彤熱門熟路的追上了眾侍衛,只見他們騎在馬上,正手忙腳亂的追逐一只看似只有幾個月大的小狼狗。
她柳眉緊蹙。
這些人是不是在這里住到傻了?一群大男人沒有帶弓用箭,徒手就想抓草原上靈活跑跳的動物?吃飽了撐著沒事干不成?
而朱天風更是奇怪,不是說打獵嗎?騎著馬杵在一旁,也不加入戰局,這又是什麼意思?
「喂!他們在干什麼?」李向彤奔上前,在朱天風面前勒住馬問道。
朱天風瞄了她一眼,淡淡回道︰「抓狗。」
「抓狗?」李向彤不解的看著眾人。「沒事抓狗干什麼?難不成想煮來吃……老天!你未免也太惡毒了!那麼可愛的小狽,你怎麼狠得下心?」
眼見一名侍衛已經抓住可憐的小狽,李向彤氣急的策馬進入人群。
「你們給我住手!誰要是敢傷害牠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沒完沒了!」
未來的王妃說話了,眾人哪敢不听?抓住小狽的侍衛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尷尬不已。
李向彤一把將小狽搶了過來,橫眉豎目的道︰「你們也真是太過分了!主子沒有同情心也就罷了,你們的良心也不見了?沒見牠只是一只小狼狗嗎?竟然想將牠煮來吃!」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那名抓住小狼狗的侍衛說話了。
「公主,其實咱們不是想把牠煮來吃,而是奉王爺之命,要活抓這只狗送給公主,以安慰公主離家千里的不安情緒。」
李向彤愣了一下,「真的?他有這麼好心?」
此時,朱天風策馬緩緩走上前來,眾人識相的一一告退。
李向彤直盯著朱天風,「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你會有這麼體貼?」
「我瞧妳一直哭,若不想辦法轉移妳的注意力,只怕妳會哭個沒完。怎麼?不喜歡這個禮物?既然如此,就將牠放了吧。」
「我才不要!」
李向彤喜形于色,緊抱著小狼狗,憐愛的又親又模,怎麼也不肯放手。
「這是你送給我的,既然是屬于我的寵物,你就無權處置牠。」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她突然皺眉問道︰「但是這只狗還這麼小,離開母狗可以養得活嗎?」
「只怕我們不收留牠,牠才真是無法長大了。」朱天風指向遠處,「剛才我就是發現牠在一只死去的母狼狗身邊徘徊,所以才下令抓牠的。」
「原來是這樣啊。」李向彤滿臉不舍的在汪汪叫的小狼狗身上模著,輕聲安撫著,「噢,小可愛,沒想到你的身世這麼可憐,沒有爹娘的孩子是不可能健康長大的喲。來,跟我回家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回過頭,看著朱天風屹立在原處不動,她不禁挑起眉頭。
「干嘛還不走?在等什麼?等我道謝嗎?好啦,老實講,你的貼心確實讓我有那麼一點感動。但是,別忘了,你還欠我黑白花一條命,如今你送我這只狼狗,我就把過往的恩怨一筆勾消好了。走吧!」
朱天風揚起嘴角。
他曾不只一次的懷疑過,為什麼自己會對這麼一個總是沖動行事的女子動心?
原因只有一個。看過太多虛情假意。逢迎拍馬的女人,她天真善良、從不矯揉造作的真性情,是挑動他心底深處那根弦的主要因素。
在她無邪的笑容中,他總會不自覺的放下堅持,屈服在她的熱情之下。
這樣的女子不只特別,更是非常難得。
策馬跟在她的身後,就像他想守護著李向彤一般寸步不離。
如今,當初皇上所交代的任務,他已經一一達成。
現在,只剩最後一件事。
只要確定了這件事,他的人生將會得到最終的圓滿。
但,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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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一路緩行的迎親隊伍終于到了青峒縣,眾人又回到了當初所住的別苑,準備在此休息後再往京城前進。
可是,也不知朱天風在盤算些什麼,原本應該隔天起程的計畫竟一延再延,而且他還連著兩天往縣衙跑,也不知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處理。
李向彤才懶得理他,反正愈慢抵達京城她愈開心。
這天,她和小狼狗玩了一陣子,覺得有點無聊,想到一直心事重重的藍儀華,當下便決定拉著她一起出門逛街。
「女乃娘,妳看,這兒可比咱們大草原熱鬧多了,喏,那個攤子上有賣好多漂亮的簪子,咱們過去挑一個吧!」李向彤一路說個不停,就是想討藍儀華歡心。
「也好。」藍儀華心不在焉的應著。
李向彤搔了搔頭,「女乃娘,怎麼了?妳不開心嗎?是不是在想家?唉,我也想呀,可是除非我不嫁,否則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藍儀華當然想家,只不過她想的卻不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那個家。
在離開金國前,她是滿心期待的,但是一踏上中原土地,她突然變得近鄉情怯。
她的夫婿城平王已被抄家,昔日她所認識的僕人、親友應該已經不在了,既然人事全非,她不該擔心會有人認出她才對,否則她守在兒子身邊的願望只怕要成為泡影。
「女乃娘,妳怎麼悶悶不樂的?真的在想家?」李向彤停下腳步,遷怒的說︰「都是那個笨蛋啦!說什麼妳很想回中原,叫我一定要把妳帶走。可是他不知道金國才是女乃娘的家,任何人離開家園都是會傷心難過的,是不是,女乃娘?」
「是武定王要妳帶女乃娘回中原的?他提過女乃娘的事?他還說了什麼?」提起朱天風,藍儀華的眼楮有了光彩。
「也沒什麼呀,他就無聊嘛,問了有開妳留在金國的原因,其他也沒什麼。」
「妳怎麼說?」畢竟是母子連心,想到朱天風對自己竟是如此關心,藍儀華的聲音微微顫抖。
「還能怎麼說?當然是照實說啦!」李向彤沒有察覺藍儀華的異樣,邊往前走邊說︰「女乃娘,妳就沒看到他的表情,一知道妳是讓我父王擄來的,好像妳就是他的娘一樣,臉色難看極了。還說什麼奪人妻子是不道德的行為,妳說他是不是怪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