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等吃了飯再說。」說畢,丟下夏小荷便領頭自行進入酒樓。
酒樓的老板自然知道大人物光臨了,親自走到門口迎接南傲塵,諂媚的鞠躬哈腰。
「歡迎南將軍光臨本酒樓,這可是本店的榮幸,請上二樓廂房上座。」
酒樓老板在前頭為南傲塵領路,跟隨而來的侍從們則在酒樓大廳隨處找了位置一一坐下。
這家店,堪稱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凡入京、出京的達官貴人、名門將相,無不將這里視為落腳歇息處。
夏小荷一輩子在鄉下長大,沒如此近的接觸這麼富麗堂皇的大酒樓,更遑論在里頭吃東西。
對照酒樓的華麗,她扯扯身上寒酸的衣服,有些自慚形穢,她局促不安的縮在門邊,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跟著進去。
「這位姑娘,你也是南府的人吧?來,請進。」
店小二看到夏小荷一個人站在門口,知道她是與南傲塵同行的人,熱烈的上前招呼著。
「這……我……」
店小二逢迎的樣子,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她畏怯的搖著小手。
「沒關系,我不餓,我在這兒等就行了。」
店小二疑惑的看了看酒樓里的人,又看看這個剛剛和南傲塵坐同一匹馬的女人。
「這不太好吧!你是南府的人,就算不餓也得進來喝杯熱茶、歇歇腳才行。」
店小二越是這麼說,夏小荷越是不斷搖著手。
「不,沒關系,我不過是個下人,你不用招呼我了。」
已經進入酒樓里的南傲塵听到兩人的對話,在樓梯口轉過身來,見在門口已讓寒風凍到發抖的夏小荷,深皺著濃眉,語氣冷冽如常。
「你還站在那里做什麼?跟我上來。」
「啊……是,少爺。」
夏小荷見自己一副鄉巴佬的模樣惹怒了南傲塵,急點著頭。
但她正想跨進門檻,不料竟因心慌腳滑而重重跌了一跤,小腿陘骨結結實實的跪在門檻上,痛得她咬著唇叫了一聲。
南傲塵見狀,立刻大步上前。
痛得掉淚的夏小荷,見南傲塵好像要生氣了,羞窘的扶著門邊穩住腳步,對已經走到她身前的南傲塵急急道歉。
「少爺,對不起,奴婢粗手粗腳的,害你沒面子,我不是故意的……」
南傲塵語氣緊繃,濃眉依舊深鎖。
「你若是剛才就跟上來不就沒事了?就連馬都要歇腳喘息,你一個人躲在門邊裝什麼可憐?」
「奴婢……」
不等夏小荷回答,南傲塵竟在眾目睽睽下,彎身將她打橫抱起,直往二樓走去。
酒店老板眼尖,看出夏小荷雖然一身下人打扮,但對南傲塵而言可能是個極為重要的人物,他逢迎拍馬的跟在一旁詢問。
「不知這位姑娘有沒有事?南將軍,要不要小的去請個大夫來給姑娘看看?」
這麼不成體統的糗樣在大庭廣眾下上演,夏小荷羞得只想找地洞鑽進去。
「不,不用了,不過是跌了一下,沒關系……」
「立刻叫大夫到這兒來看看。」南傲塵冷冷的插話,「另外,再給我買幾件女人的衣裳,御寒衣物也找幾件來。要快,不要誤了我的時辰。」
「是,小的立刻去辦。」
將兩人帶到二樓廂房後,酒樓老板急急的辦事去了。
很快的,酒菜便已上齊,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夏小荷,一直不安的看著獨自飲酒的南傲塵。
終于,她鼓起勇氣開口。
「少爺,你是不是還在生奴婢的氣?我真的不是故意在人前讓你出這麼大的糗的……」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你這麼笨手笨腳,這趟帶你出門會不會給我帶來困擾。」南傲塵一口飲盡杯中酒,轉著手中的空杯。
夏小荷張著小嘴,雖然早就猜到南傲塵的意思,但仍不免驚訝。
「少爺,你真的想帶奴婢到徐州去?對不起,才出門沒多久就給你添麻煩了。」她垂著小臉蛋,「不如,少爺就別理奴婢了,待會兒你自己出發,我會自己想辦法回南府去的。」
南傲塵冷冷看了她一眼,重新倒著酒。
「既然出來了,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可是,听說這次要去半個月哪!少爺的決定這麼突然,夏兒可能都還不知道奴婢要跟你出遠門,我怕他找不到我會擔心的。」她皺起眉來。
「你兒子人在南府,有南總管在,你還怕有人會欺負他不成?」
「不是這樣的,南總管視夏兒如己出,奴婢十分感謝,但是……」
「夠了。」南傲塵沉下臉,「我帶你出來,是想夜里有人替我暖被,可不是要听你在這里提你兒子的事,掃我的興。」
夏小荷不敢再說話了,最近她發覺一件事,只要她一提起兒子,南傲塵就會明顯不悅。
她是不是太得意忘形、得寸進尺了?
她得再注意一下才行,千萬別惹惱了南傲塵,這樣對夏兒可不是件好事。
大夫很快就趕來了,診斷過後說夏小荷只是表面淤傷,沒有傷及筋骨,應無大礙。南傲塵賞了他一些銀兩,大夫千謝萬謝的就離去了。
接著,酒樓老板也帶來幾件夏小荷一輩子沒見過的漂亮衣裳,那保暖又輕柔的料子,讓她受寵若驚。
「少爺,這些衣裳一定很貴,我看還是不要了吧!」她猶豫的推拒著。
「怎麼會?這位姑娘。」酒樓老板代南傲塵回話,笑臉迎人,「因為是南將軍臨時吩咐,小的還怕這些衣裳你不滿意哪!來,姑娘,你瞧瞧,這狐裘大衣既保暖又與眾不同,就這件吧!你穿了一定會喜歡。」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價值不凡的雪狐大衣,這是就算她終其一生也買不起的貴重東西。
「不行,這實在太昂貴了,少爺,這些衣裳奴婢沒機會穿,你還是請老板拿回去吧!」夏小荷直搖著小臉。
南傲塵冷看了一眼她的衣服,「這種天氣你不穿件保暖的大衣,想讓我隨時照顧個凍壞的女人不成?」
夏小荷頓了一下,還是搖頭,「不,其實奴婢不冷,真的。」
「就算你不冷,這身衣裳也不適合外出。」
南傲塵示意酒樓老板將狐裘大衣留下,其他的則全拿到樓下交給隨行僕役收起來。
酒樓老板笑逐顏開,點頭哈腰而退。
拿著價值不菲的毛皮大衣,夏小荷像拿著易碎寶物般戒慎恐懼。
「少爺,奴婢受不起這樣貴重的東西,我看還是退還給人家吧!」
南傲塵飲下杯中的酒,緩緩的說︰「說穿了,你欠我的可不只一件大衣這麼簡單,若要認真算,恐怕你十輩子也還不起,也不差這麼一件衣服了。」
「奴婢知道,要不是遇到了少爺,我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可以過,而夏兒可能到現在還在跟著我吃苦,你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奴婢就算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她低下頭,惴惴不安的說。
「想報恩不用做牛做馬,只要听我的話便行。」
南傲塵放下酒杯,一把拉住她,便往懷里塞,看著她原本嬌俏的容顏,已經讓寒冷的天氣凍到發紅,他沉下眼。
「很冷?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在我面前逞強?說到底,我買衣服給你,是不想你穿成這樣跟我一起出門,那才真會丟了我的臉。」
夏小荷茅塞頓開,不好意思的笑著,「對不起,少爺,奴婢腦子太笨,沒想過這事。」
「你沒想過的事還有很多。就像現在,你知不知道我想做什麼?」
南傲塵意圖如此明顯,夏小荷怎麼可能不知情?
她羞紅了臉,雖然他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更無視禮教的束縛,隨心所欲、隨時隨地的與她纏綿。
但這里終究不比在南府,她還是別扭的看了門口一眼,實在擔心隨時會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