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落在我屋外的帕子,拿去吧。」完顏隻伸出手,手里正是她上午偷偷取回的手絹。
「謝謝。」
她伸手抽回,心情已亂如飛絮的她,根本沒注意到她眼底閃過的狹冷光芒。
「對了,他今天不會來你這兒了,太累了,在我那兒睡得很沉,我舍不得叫醒他。」笑出一抹詭祟,她偷瞧著可蘭那張了無血色的臉龐。
「我知道。」可蘭這回連頭也不回地說。
「想哭就再哭一會兒,那我走了。」笑得萬分得意的完顏隻,這才掩門離開,她得意的想,好不容易完顏熾又屬于她一個人的了。
直到听見大門闔攏的聲音,可蘭才又趴在案頭痛哭失聲。
她心痛不在于自己失去他,而是他為何要選擇這場之戀?
為什麼……
◎◎◎◎
完顏熾一早清醒,竟發現自己是在完顏隻房里!
懊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她下了藥!小隻那丫頭對他下了藥,搞得他神志不清,渾身發燙,差點兒拿她當可蘭給——
可最後他擔心自己真的做出,會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拿起身上利刃,猛地插入大腿,讓那刺骨的疼喚醒自己的意識。
掀開被子,發現大腿已被捆扎,他搖搖頭,倏然翻身坐起,沖出屋外四處找著完顏隻那該死的丫頭。
他要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府邸里里外外他全問過了,竟沒人看見她,該不是那丫頭畏罪躲了起來?
哼,最好她別出現,否則他定要剝了她的皮。
猛地,可蘭的身影竄進他腦海!糟,昨晚他沒去找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跋緊移步到可蘭的房間,只見她與麓兒正在收拾著行李。
他神情緊繃,快步走進屋里,「你們這是做什麼?」
可蘭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後無動于衷地繼續做著她手里的事。
「你——」完顏熾正想說什麼,卻見簏兒眨巴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盯著他們瞧,于是又轉向麓兒道︰「你先出去。」
「是。」麓兒覺得氣氛實在不對,于是點頭退下。
反正今兒個說怎麼不對勁兒,就有多麼不對勁兒,一早小姐就將她叫來,什麼也不說,只叫她快快收拾包袱。
她就覺得奇怪了,這幾天她明顯感受到小姐的心情非常快樂,與表少爺的感情也逐漸有了進展,正值大家都非常和樂之際,為何小姐會在這時候決定離開呢?
想不透之下,麓兒認為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得好。但願表少爺能說服大小姐,讓她打消離開的念頭。
屋里的兩人這時卻沉默不語,完顏熾終于沉聲問道︰「為什麼要走,你怎麼不說話?」
「我要說什麼話?說我討厭你嗎?」可蘭揮開他的手,淚雨蒙蒙地瞪著他,「我要回去了。」
「你說什麼?你討厭我?!」
完顏熾一點兒也不肯接受這樣的說法,「就因為我昨晚沒來,所以你拿話激我是不是?」
「那你告訴我,你昨晚去了哪兒?」她歇下手中動作,抬首問。
「昨晚……」
「告訴我,我想知道。」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想繼續欺瞞她。
「我有公事得出府去,結果回來太晚怕吵了你,所以就睡回自己房里。」他大氣不喘地說。
可蘭心頓窒,隨即轉過臉,淚又開始在眼底醞釀,「那你真是太忙了,我留在這兒,反而會打擾你的生活。」
「你說什麼?」他扯住她,「什麼打不打擾,難道你不知道我娘有意撮合我們兩個?」
「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願意做他與完顏隻兩人間的橋梁、利用的對象嗎?
「你是什麼意思?」他陡地張大了雙眼。
「我不會嫁給你,這段日子也算我利用你解除寂寞,咱們彼此彼此。」她卯上了他,豁出去地扯謊道。
她不要再讓他恥笑,她定要扳回顏面。
「你說什麼?」他面容一整,「意思是你早有心上人,而我只是替代品。」
「對,你怎麼說怎麼對——」她對他娘出聲,在用力推開他的鉗制之際,身上那只絹帕卻突地落在他的鞋上,
他低頭一瞧,本無心在此,卻突被上頭一抹紫色的玉凝幽蘭,給吸引了目光。
立刻將它拾起,他瞪著它,這手絹就和上回在駱雄身上尋獲的一模一樣,惟獨差在這上頭有一闋詞。
雨過殘紅濕未飛,
疏籬一帶透斜暉,
游蜂釀蜜竊香歸。
金屋無人風竹亂,
衣簍盡日水沉微;
一春須有憶人時。
幽蘭憶渝郎
「這闋詞是你繡的?」他聲音里含著顫抖。
可蘭瞄了眼,「對,是我最喜歡的?款沙溪。」
「哈……我當真被你們給騙了。」
完顏熾瘋狂大笑,「真好,真的是太好了,言可蘭,算我為自己前世造了孽,才認識你這種女人。」
他指著她的臉,滿月復有著無處可發的怒火。
「我!」她望著他,不解地問︰「我又怎麼了?是你欺瞞我才是,你何必對我大呼小叫?」
「我欺瞞你!是你耍我——」
他將手絹扔在她臉上,「這是你與涂渝兩情相悅的證據,你還不承認?」
「你說什麼?」怎麼會扯上涂渝呢?
可蘭趕緊拿起絹帕,直盯著上頭的字跡——幽蘭憶渝郎?!
她什麼時候繡上這一排字來著?!不,這手絹一定有問題,只不過她現在頭昏腦脹,已厘不清是哪兒不對勁了!
但這最後一排字,當真是憑空冒出來的……
「不,你誤會我了,這不是……一天呀,她該怎麼說明呢?
完顏熾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什麼都不用說,涂渝早已投靠蒙古,想必你也早已知情了?」
「我不是……我在來上京之前,根本不認識他,你要相信我。」她只是想激怒他,可不希望被誤解呀。
「對你,我已沒什麼好信任了。」
他眼角抿出了淚影,「在上京,大家都知道我完顏熾,最忌部下循私掩過,我當然也不能例外。」可蘭震愕地倒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
「我得將你和涂渝一同關入大牢,不過你別得意,我會隔離你們兩個。」他目光一閃,眉宇間刻劃著嚴厲的線條,「到死,也不會讓你們成為地府鴛鴦。」
「你弄錯了,我沒有,什麼蒙古我完全沒接觸過。」可蘭受不了地對著他大喊,「不要隨便冤枉我!」
她已經夠心痛、夠難過了,他為何還要打擊她?是不是賺她自認識他後所受的苦,還不夠多呢?對,她想起來了,這手絹是完顏隻拿來給她的……原來……她終于懂了,她又一次被人算計了。
「你不用解釋了。」他赫然轉向外頭,無情的命令鏗鏘有力的傳送出去,「來人哪,將言可蘭押到地牢,嚴密看守。」
「是。」
可蘭就這麼被人給帶走,在離去之前,她只是回首,對他牽出一抹心酸的微笑,「我懂了,你與她是串通好的對不對?只想消滅我?」
「你說什麼?」他眯起眸,霍然高喊,「別再耍我了,帶下去——」
直到可蘭消失在他眼前,完顏熾終于受不了的捶桌大吼。
眼底冷光畢露……他恨,永遠恨她!
◎◎◎◎
「大人……大人……好消息呀!」陸拓快步走到完顏熾書房,卻見他一個人正喝著酒。
「好消息!對我而言,現在還會有什麼好消息?」他咧開嘴,笑得苦澀。
「前方傳來消息,說蒙古兵已暫退,現在咱們終可松口氣了。」陸拓雖不知大人是怎麼了,但還是說了。
「哦,退了?」他冷冷一哼,眼底泛著星火,「再不退,我就將他們全宰了!」
「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陸拓上前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