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方打得如火如荼之際,突然從外頭飛來一枝長箭!咚地一聲,射進了拓天身旁的長柱中。
「誰——居然想暗殺本爺?」拓天緊抓著海連琪,像瘋狂似的叫囂著,不停對著外頭怒吼。
瞬間,天花板開始龜裂,一名男子倏然從天而降。
一見來者,徒單飛立即驚喊道︰「是你,裘!」
「徒單大人,小的來晚了,請您見諒。」裘拱手又道︰「虞紹大人要我來這兒接應您。」
「虞紹那家伙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徒單飛簡直快受不了了,有個這麼古靈精怪的朋友,好像自己時時刻刻都會被他算計似的。
「這……小的也不清楚,但咱們大人的卦象一向很準,所以斷定您今天會在這兒,也早在數月之前囑咐我們率領著大兵前來。」
「老天,我這下終于明白當初他借兵的用意了。」徒單飛雙手握緊,這才發現自己上了個大當。
他隨即將眼神調往拓天身上,「現在可好,我的大兵已牽制住你的人手,你說接下來是該听誰的?快把她給放了!」
拓天眸光一緊,還以大笑,「我現在哪還能放她,要死,我也得和她死在一起。」
隨之,他便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下抱著海連琪騰空飛起,在空中舞出數個讓人眼花撩亂的招式。
「琪兒……」徒單飛張大眸,「放開她——」
「既然你已奪走我所有的東西,她,我是絕對不會再放手的。」拓天遙遙喊道,一手緊抓著海連琪的雙臂,以她為盾,在大伙均不敢貿然前進的情況下,殺出了一條路,霍然逃離。
徒單飛目露紅火,運上全部的內力,急起直追——
海連琪眼看自己被劫持,又施不出氣力反擊,生怕自己會再一次成為徒單飛的累贅。如果沒有她,他便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將拓天逮住,這不但了了他的心願,也算為她契丹人民出了口氣。
一思及此,她便對拓天說︰「有句話你听說過嗎?」
她的嗓音淒惋哀涼,低低嗚咽,心頭一陣陣哀戚酸楚全逸出眼眶,流至她落寞的心田。在那寂寂的曠野中飄蕩著……听來更是哽咽。
「什麼話?」拓天目光一緊。
他緊緊挾持住她的身子,就怕她又搞鬼。
「惡有惡報。別以為你挾持了我,徒單飛就沒辦法擒住你。」她彎起唇線,笑得淒涼。
「哼,有你在我手上,就不信他能奈我何?」他抿著嘴角,冷冷回應。
「是嗎?」她低首望著從腳邊飛逝過的幾株苦苓,那掃過她眼前的疾影,就如同她與徒單飛認識至今的幻象一般,一幕幕從眼前飛掠。
「你想干嘛?」拓天突覺不對勁地低首瞪著她。
「我想……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要脅不了任何人了。」含淚的眸與他對峙了會兒,她便在拓天怔忡的眼神下用力咬下舌根——
瞬間,紅色血絲自她嘴角緩緩滑下……
「該死,你這是做什麼?」
他用力搖晃著她的身子,只見她閉上了眼,身子開始搖搖欲墜。
「賤貨!」生怕帶個死人累贅,他索性將她扔下。
遠遠就看見拓天拋下一物,本不敢加速追趕的徒單飛立刻涌上,這才發現那逐漸墜地之物居然是海連琪!
「琪兒——」
距離太遠,他來不及追上,只能全身僵緊地眼睜睜看她筆直墜下。
不——不要——
回來……
***
所幸,海連琪就要墜地之際,一只黑色海東青倏然趕到,在緊要關頭接住了她。而跟在海東青後面的竟是被徒單飛關在牢里的穆松!
可以想見,他的出現八成也是虞紹搞的鬼。
他迅速將海連琪接過手,這才發現她嘴角不斷逸出血絲,再進一步檢查才知道她竟然為不成為他的阻礙而嚼了舌!
心急如焚下,徒單飛立刻將她帶回野店,命羅玉大夫診治。
經過大夫徹夜不眠的急救,終于挽回她一條性命,只不過舌根受了傷,她又得有好長一段時間無發開口說話。
經過數日的調養,與他的關懷照料,她身子已然好轉,雙雙回到東都。徒單飛從那時起便將海連琪安排住在他房中,但兩人並無大婚儀式,關系倒是曖昧得直讓下人們弄不清楚該如何稱呼她。
今天,海連琪趁徒單飛外出之際,一個人躲在房里逗著籠內鳥兒。這時,穆松前來拜訪,遠遠便喊道︰「大小姐。」
她聞言,立即對他嫣然一笑,但由于舌根受傷,沒能說話。
穆松自然知道她的狀況,于是心疼不已道︰「大小姐你何苦為他這麼做,那個徒單飛不過是名女真貴族,自認為多麼的瀟灑放逸,可卻從沒對你表露過娶你的念頭,再這麼待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一片真心,與大公子對你的思念?」
海連琪听到這兒,只是一味地搖著頭。
「大小姐的意思是……」
她趨向案頭,拿起紙筆淡淡地寫出幾個字︰我不能走,既然已將自己交予了他,我就不會後悔。
「可……」
別說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後將我的意思告訴我哥,相信他應該能理解的。她想了想寫道。
「要不大小姐就跟我回去一趟,等見過大公子後再回來也行。」穆松自從被放出後,便一路跟著海連琪,希望有天自己能夠說動她。
海連琪看著他,仍是一徑地搖搖頭。
穆松沒轍,只好道︰「那穆松就先回府了。」
她點點頭,隨即又在紙上補了句︰一路保重。
「我會的,也請大小姐珍重。」即便有些依依難舍,但為了他的人生目標,他還是選擇離開。
才出房間,穆松便遇兒徒單飛,兩人均不說話,雖然彼此間的仇怨在海連琪的從中協調下已漸漸化解,但關系仍然緊繃。
目送他離開後,徒單飛轉而步入房間,一見著她就問道︰「他怎麼來了?」
海連琪比了比「看」的動作,再比了比自己。
「他來看你?」徒單飛臉色驟變,「為何偷偷模模到你房里?何不大大方方約在外頭?」
海連琪目露不解,表情含帶失望,直搖頭。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和他……」有件事是一直放在徒單飛心底的硬骨,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她與穆松之間的關系不可。
雖然穆松的大鷹救了琪兒一命,他該對穆松心存感激與謝意,可不希望他就依恃著這點,惡意在他面前故意引誘琪兒!
她搖著小腦袋,眼底逸出了淚影,持筆寫著︰為什麼要誤解我?難道我在你心底是那種女人?!
「我……」徒單飛搓了搓臉,有點兒語塞。
她怔忡了!整個人仿若陷入一股氤氳的混沌中,灼熱的淚刺傷了她的眼,也炙傷了她的心。
為了他,她執意留下,可他給她的卻只是讓她無言以對的指控。
咬咬唇,她轉身欲走。
「別走,對不起。」他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我……我是因為……」該死的,他怎麼忘了該說什麼呢?
她認真地望著他,又再次拿起筆寫著︰是不是嫌我又變成了個啞巴?所以不願意與我在一塊兒?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走,我想我現在去追穆松還來得及。
「別胡說!」他緊握住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在懷里,「你不能回去了,一輩子都只能留在我身邊。」
我本就沒意思要離開,剛剛他是來向我道別的。她睨了他一眼,吸著小嘴寫著。
「這麼說,你不是要離開我了?」他的嗓音滿是激狂與喜悅,揚高的音律更洋溢著某種釋然的歡愉。
海連琪眨巴著大眼,淚水尚亮在眼角,卻被他這種反應給弄得有點兒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