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但你也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線索。」
她滴下了淚,心一橫,赫然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塞進嘴里吞下。
單飛沒料到她會這麼做,要阻止卻遲了半步,
他雖動手扣住她的喉頭,強硬地讓她嘔出藥丸,可也有部分已隨著唾沫溶于她口中。
「你在做什麼?」徒單飛對她大吼。
就在這空檔,女人一把推開他,利用所剩無幾的體力往外直奔。
「站住——」他沖出屋外,施以輕功追去,隨即一個凌空翻騰,落在她眼前。
女子驚訝地踉蹌數步,夜色昏暗下,竟未察覺身後便是一處斷崖,腳踩了個空,不慎滑下斷崖。
「小心……」
徒單飛試圖抓住她,怎奈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她直墜崖下!
他立即大喊,「兀術利、兀術利——」
「大人,什麼事?」兀術利急急奔來。
「快派人下去崖口,定要將那名女子找到,死我也要見尸!」徒單飛沉聲下令。
哼!想與他作對,即便是鬼也不成。更重要的是他還未從她口中撬出他想要的答案,絕不能讓她死的大痛快。
「是。」兀術利望著大人那張鐵青的臉,嚇得快速領命退下。
***
羅玉先命人端來熱水,為那位姑娘拭去臉上的污垢,漸漸顯露出來的居然是徒單飛意外的淨白柔美臉孔。
羅玉乃是東都軍醫,亦是大金國醫術最佳者,因此當這女人一被救起,徒單飛直覺想起他。也幸而他這回隨徒單飛來到赫東戰場,能救她一命也算這名女子的造化吧。
「羅大夫,她怎麼了?」徒單飛坐回案頭,為自己倒了杯水。
他開始沉思細想,這女人他從沒見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是延禧生前的女人嗎?要不,就是他的親信,救她定還有利用價值。
「她……」羅玉頓了下。
「無論如何,定要把她救醒。」徒單飛眼底開始凝聚冷光。
「大人,您為何定要救她?」羅玉知道她乃遼人派來,就不知徒單飛救她的意圖了。
「我還要向她套口風。」徒單飛道。
「套口風!」羅玉搖搖頭,「除非她會寫字,要不可能沒辦法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徒單眉一整,突地轉身看向他。
「因為她服了鎖喉丸,雖然您及時讓她嘔出,但她的發聲帶已受影響,暫時無法說話了。」羅玉放下女孩的手,轉首說。
「無法說話?!」
徒單飛站起走向床炕,看著緊閉雙眼的女人,「是暫時的?也就是說她還有復原的機會?」
「沒錯,不過這時間長短就很難估計了。」羅玉搖搖頭,「她身子很虛弱,如果您硬是要將她囚禁起來,她肯定會熬不過去。況且她腦子傷得更嚴重,得好好休養照顧。」
「真麻煩!」徒單飛眉頭打了好幾道死結,眼神如炬般投射在羅玉大夫臉上,「我急于知道她的來處,有沒有其他辦法?」
「恐怕沒有。我說了,如果大人急于探知實情,只能用筆談了。」羅玉捻須笑了笑,「大王別急,這種事也急不來的。」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想了想,徒單飛也只好認了。
「隨時。」
羅玉大夫收拾好醫袋,起身準備離去,「注意她的身子骨,該找人弄點補給她吃吃了。」
「一個俘虜還想吃香喝辣!」徒單飛嗤笑。
「您別瞧她年紀輕輕,卻蠻能吃苦的,否則憑她這樣的身子早該倒下了,就不知是什麼力量讓她撐下來?」
「你好像對她蠻佩服的?」徒單飛揚起一邊眉毛,搖頭大嘆,「若非她是敵方派來的奸細,我定當好好禮遇。」
「那就隨大人的意思了,我這就告退,若有任何事都可命人再喚我過來。」羅玉點點頭,背起醫袋徐緩地走出了營帳。
徒單飛深吸口氣,正準備叫人進來看守她時,突然听見了聲嚶嚀。他低頭一瞧,看見她眉頭緊攏,掙扎欲醒的痛楚模樣。
「別亂動,大夫才在你喉嚨點著藥而已。」
好似听到陌生人說話的聲音,她突變緊張,強迫自己張開眼,卻因為力不從心,身子開始劇烈扭動起來。
「喂,你听懂我說的話嗎?」徒單飛無可奈何下,只好欺上身壓縛住她,力氣之大足以將她的肩骨給壓碎掉!
「嗯……」好痛!
她想說話、想抗拒,可為何發不出聲音?舌頭像被釘住一樣,怎麼也動不了?
海連琪緊張不已,拼命與腦海中的混沌做掙扎。
突地,她眼楮大睜,卻看見徒單飛正睨著她,剎那間她全身神經立即緊繃起來,想問……但還是發不出聲?
她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
「怎麼?忘了自己曾做過什麼傻事嗎?」他雙手環胸,佞笑著看她那一臉怔仲的愕然樣。
「呃——」她難以發音、頭痛欲裂,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包可怕的是,她是誰……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別瞪我,我可沒對你怎麼樣,雖然我們這兒女人不多,但紅帳里的姑娘可要比你誘人多了。」他有意調侃她縴弱平板的身段。
「嗯……」海連琪張開嘴,卻又一次地啞然無聲。
「呵,想反詰?」徒單飛走到床邊,坐在她身側,低首笑看她,「罵呀,有本事就繼續賣弄你的唇舌呀。」
她不懂他的話中意,想坐起身,可她好虛弱,又頭暈目眩……
「別裝模作樣,說出你的名字。」他猛地一抓,握住她的長發,邪肆的眼直盯著她那雙迷蒙的眼,只想試試她是不是真啞了?
名字?!她正想問他呀!
「嗯……」海連琪拼命搖頭,淚水控制不住地淌下。
「喲!怎麼搞的,變得這麼愛哭,原來的那只母老虎呢?」
徒單飛將她的烏絲抓得更緊,卻也被她身上燻惡的味道給逼得皺起眉。
「喂,你究竟多久沒洗澡了?」
她仍是直搖頭,淚花灑落在頰上。
「啐!算了,跟個啞巴說話,無聊透頂。」他忽地放開她,冷冽地撇嘴又問︰「會寫字嗎?」
女人爬起身,趕緊躲到床榻角落,怯怯地點點頭。
「那很好。」他隨即走至案旁,拿了枝筆與紙張,再次回到她身邊,「寫上你的名字。」
海連琪拿著筆,卻頓在那兒半晌,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怎麼了?還不快點寫。」徒單飛險些捺不住性子而對她動粗,可一將她的臉蛋強制抬起時,望見她眼中的汪汪水霧,接下來的殘冷狠語竟然說不出來。
她拼命搖頭,眼底除了淚霧還有份不知所措的蒼茫。
「你到底寫是不寫?」他在她面前佇立如一座山,眼神充滿著憤恨。
海連琪顫著手,慢慢寫著︰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腦子一片空。
徒單飛吃了一驚,連忙拽住她的衣襟,「這怎麼可能,你是在唬弄我嗎?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了你?」
被他這麼激狂一喊,海連琪只覺腦子更疼了,她知道他不信,可她又何嘗願意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
她是誰?可有家人?怎會在這兒?而眼前這霸氣的男人又是誰?
「喂,你別一問三不知,我要知道你身上怎會有延禧之物,而你又是他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大金國?」
徒單飛節節逼近她,硬要從她身上挖掘出他要的答案。
「嗯……」海連琪玲住臉,拼命哭泣,她好怕……好怕眼前這個凶狠的男人。
「你——」他憤而握緊雙拳,猛地推開她,「你給我小心點,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倘若你再給我裝瘋賣傻,我就一刀砍了你。」
她緊緊抓住被褥,腦子一片混沌的她根本厘不清這一切,為何他還要這般咄咄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