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媽也常說她會被我氣到腦中風。」楚琳只是呵呵一笑,做任何反擊。
難不成她還當作這是恭維了?
才怪!
她只是不想跟他計較罷了。
否則,到時候吃虧的一定還是自己。
「對了!好久沒看到蓮沼了,他怎麼了?他不是說至少還得在台灣待個一年半載嗎?」
「他躲債去了。」
「躲債?」不會吧?楚琳不相信。
「別人的事,別問這麼多!」
莫了凡以細細密密的吻封住了她好問不休的小嘴,雖然老套,但很有用。
「凡,你是不是該換洗發精了?」
在兩人喘息的當口,楚琳突地冒出了一句話。
什麼!
「你的頭發好像被我玩成一個結了耶!」楚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這下子,你是賠不完了。」
莫了凡含住楚琳小巧的耳垂。
屬于戀人的私語在空氣中緩緩飄散著、飄散著……
番外篇
「我們能在一起多久呢?十年、二十年?還是更久?」
包久?那,又是多久呢?
停下數著手指頭的動作,楚琳側倚著身子,向莫了凡要求一個答案,她及肩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形成一道飛瀑。
午後,他們有一下沒一下的閑聊,就這麼懸岩在一個問號上頭。
真是殺風景!
听起來有些無理取鬧呢!她怎麼能問一個連自己都回答不出的問題呢?真是強人所難。
怎麼就戒不掉這順口接問的習慣?明明知道,不會有她中意的答案的。
對!何必再問?
所以,她笑了。
真是個愚蠢的問題呀!
他挑眉無語,靜凝著懷中的嬌軀,他看得出她並不是那麼認真地在問。
知道她一向聰穎,會這麼問絕不只于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更不像一般女孩子在大發嬌嗔,直要一個許諾。
事實上,他不是听不出來,她是帶著些許嘲弄的。
然而,他討厭她這種態度!
因為,這不像她。
應該說……這不像平日的她。
某些時候,她看待事物會帶著悲觀色彩,對于感情的事尤其如此,而他討厭她把他們的感情看得這麼淡,正如她不解他為何總是如此執著……
「不是我,你不要?你確定?」她的反應是……質疑。
如果,月老把他們兩人的紅線綁得死緊,那麼終究還是會有松月兌的一天吧?就算打上死結好了,兩人綁在一起那麼久也是會膩的;如果狠心一點的話,拿把剪刀一剪,還怕不一刀兩斷?接著各自去追尋自己未完的情緣,或許,就這麼孤懸在天地間,偶爾想起了,就哀悼一下自己逝去的戀情,也就這麼著了,又能如何?更逞論,月老只是世人虛構的人物呢!
她不傻,所以不願作繭自縛。
她只希望他們能夠好聚好散,有朝一日真的分手了,她也能淡然處之,笑著說一句——我不要你了!然後,瀟灑轉身。
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要落淚的。
怎能不落呢?他待她的好點滴在心頭。
落,就讓它落吧!
她不會費心去擦,只是既然要說再見,至少在那時候她希望自己是含笑的。
無關乎所謂的自尊,那不過是一種莫名的堅持罷了。
為什麼呢?她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知道他向來喜歡看她笑。
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
如果他們真要分手的話,那絕對不是任何一人的錯,感情的消逝,有時候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因此,她願意送他一個臨別贈禮——她的笑容。
願他的記憶里有個她,有個愛笑的她。
至于以後還是不是朋友,就是個未知數了,目前為止,她還沒想那麼多。
分別,就已夠令人傷感了。
或許說「我不要你了」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他。
屆時,他會怎麼說呢?她試圖揣測。
知道他對旁人向來無心寡情,唯有對她是特別的,他總讓她既氣惱又甜在心里。
氣,是氣他老是不分場合的公然示愛;至于甜嘛……則是心里總忍不住泛起絲絲甜意。
那滋味就如同小時候偷吃一塊塊潔白、無雜質的方糖一般。她總是舍不得一下子就把糖甜盡,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輕舌忝著,慢慢感受方糖在唇齒間化開的感覺。
而他,到底會怎麼說呢?
她可不可以不要去想?只要一點一滴地悄悄收藏他的好,就像夏宇的那首詩「甜蜜的復仇」一般。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
腌起來
風干
老的時候
下酒
可以嗎?她可以擁有這種奢侈嗎?
「如果我變了呢?」她又問了一句。
他沒有回答,依舊厭惡她用負面的角度檢討感情。
其實也無妨,只要她懂得珍惜便罷了。
雖然這不像平日的她,但還是她,所以他接受,但不苟同。
換個角度想,正是借由這樣的調適,她才能神采奕奕、樂觀開朗地度過每一天。
畢竟,沒有人能夠擁有絕對的樂觀,總是必須摻雜著些許悲觀。他不能,也沒有權利要求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微笑,以及一顆積極進取的心。
勉強的笑,他看了只會傷心。
從來不希望她改變自己,變了就不是他所愛的她了,他愛的是任何一面的她。
有點玄,卻是實話。
世事總是一體兩面,有樂觀的她,自然也有悲觀的她;悲觀的她吸納了所有負面的情緒.方造就了樂觀的她、無畏的她,他不能自私地要求她只展現自己所喜歡的那一面。
而且,他是應該慶幸的,慶幸只有他才看得見旁人所看不見的這一面╴
不是嗎?為此他不曾企圖改變她的想法。
她覺得感情無法長久又如何?他知道她愛他的程度不比他少,這就夠了。
看見她帶淚的笑,他只會心疼,不會要求她別那麼笑,更不會笑她庸人自擾。他知道那也是她,多愁善感的她。
在她身上,有好多、好多個不同的她,有的他喜歡、有的他討厭、有的令他無奈,但是他尊重她。
因此,他無言。
不過,如果她變了呢?
「不要告訴我永遠。」收起笑,她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警告著他。
見莫了凡半晌不語,仿佛認真思索的模樣,楚琳率先丟出一個她認為很差的答案。
對她而言,永遠是一個極度虛無的詞匯。
什麼是永遠?無限的時間嗎?那是騙小孩的玩意兒吧!
換副軀殼、換張臉孔,時間不就重新計數了?前提是,那還是在有所謂輪回的假設下。
如果根本沒有所謂的輪回,靈魂之說亦為虛假,那麼就根本沒有所謂的永遠。就算有,那也應該是累積無數人的生命所形成的總量,而絕非一般人所認知的永遠。
她已經長大了,不會再陷人吊詭的文字陷阱里。
只是……永遠哪!多麼令人著迷的一個詞匯!
或許,人人都愛听吧!
當世間所有的人事物都在改變的同時,人們反倒追求起「不變」
這就是人,可悲又可憐的人哪!
得不到的,反而越想得到。
很可笑是不?
楚琳不禁輕嗤了聲。
完了!自己該不會中了小艷的毒吧?連想法都跟她有某種程度的雷同,還差點學起她那叉腰狂笑的招牌動作。
難道,她是繼小艷之後,下一個白鳥麗子的繼承人?
拜托不要,上帝保佑啊!
楚琳開始在心里哇哇亂叫。
「我不會。」淡淡地回了一句,毋需花費多大的力氣,莫了幾輕易拉回楚琳的注意力。
聞言,楚琳反倒怔住了。
听到他這麼說,她這才發現……原來、原來她最想听的就是永遠這兩個字!
知道不可能,卻偏偏想听……難怪有人說女人是缺乏理性的動物。
她到底還是凡夫俗子、紅塵兒女,還以為自己已聰明到看破了永遠這個迷障,真令人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