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听她又叫秦川大哥,忍耐終于消磨殆盡。她明明神情驚懼,為了秦川卻強自鎮定,讓他心里無端升起莫名的惱怒。
「我這就去幫他,妳……」目光掃過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他的聲音忽然一沉。「妳若是再給我們添亂子,就直接回家!」
他是借口趕她走嗎?易卉茱錯愕地瞪著秦楓,覺得這人真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模。
秦楓也不多言,轉身夾擊冷護法。
見秦楓襲來,冷護法慌了。
「以少勝多,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他知道自己不是秦楓對手,連忙大叫。
秦楓只當沒听見,出手就是一招。
見形勢對自己非常不利,冷護法又驚又怒,心中不由暗罵︰多貢那小子呢?急吼吼跑來跟他報信,怎麼到現在還沒人影?
難道是他遠遠瞧見情勢不妙,已經逃了?
發現四周安靜得實在有些異常,彷佛連自己的手下都棄他而去,冷護法終于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狂吼。「伽藍!伽藍你這個老禿驢,敢暗算我的手下,還不快出來幫我!」
「嘿嘿,被你發現,不出手也不行了。」
嘶啞低沉的嗓音傳來,彷佛就在自己身後,易卉茱一驚,猛回頭就見一張被毀了容的猙獰面孔……
易卉茱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紫袍的秦楓。
斑大的背影,身材頒長挺拔,儒雅中帶著俐落剛硬,如果不是眼前的景象真實異常,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見秦楓回身,她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楮。
秦楓笑了。「有必要裝睡嗎?」
躺著的人兒動了下,狀似糊涂地抬臉看著秦楓。「你在說什麼啊?」
「沒听清楚?」秦楓淡淡挑眉,注意到她臉頰紅潤,不像平時那般自然。
一直以來,易卉茱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莽撞的小泵娘。
莽撞……先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一個人獨走戈壁;剛才又不顧自身能力,怒氣沖天去幫秦川打架;而現在,這個莽撞的小泵娘居然也有難為情的時候?
真難得!
唇畔漾起興味的笑意,他的黑眸好心情地落在易卉茱臉上,欣賞她難得一見的羞赧。
她在懊惱嗎?懊惱自己先前的丟人表現?
秦楓嘴角的弧形越見擴大,自己明明不喜歡幼稚的女孩,面對單純得近乎透明的她,他的心竟不受控制地受她吸引,或許……是那雙稚氣中略帶羞澀的眼楮吧。
在秦楓灼灼的目光下,易卉茱不好意思再裝睡了。她合衣坐起,想了想又揮舞著拳頭虛張聲勢道︰「我才沒有裝睡,剛才不過頭有點暈,閉閉眼楮而已,你別嚷那麼大聲好不好?」
「我的聲音大?我看妳才是恨不能嚷得全天下都听得見的那一個。好了,其他我也不多說了,我只問妳,是誰信誓旦且說能看好自己,結果才看了眼別人的臉,就嚇得不省人事了?」
易卉茱臉蛋更紅了,半晌才哼道︰「那人長得好嚇人,傳說中的鬼也沒他那麼丑,我心里沒準備,所以……所以……」
「我覺得妳很喜歡狡辯。」秦楓看著她,若有所思地說。
「沒有的事。」易卉茱強自鎮定地說。
秦楓忍不住戲譫道︰「本公子見多識廣,喜歡自吹自擂的人到處都是,只是像妳這般膽小如鼠的,倒是還沒見過。易姑娘,吹牛要看跟誰,妳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在睜眼說瞎話?」
易卉茱只覺得熱氣撲面,幾乎抬不起臉,隔了良久,才小聲支吾著說︰「你這人伶牙俐齒,我不跟你說了。」略微一頓,她扭著脖子四處看了看。「那個……秦川大哥呢?他腿上有傷,怎麼不見人影,難道……」
又是秦川大哥!秦楓定眸注視她,目光幽微難辨。
小丫頭腦子里到底裝什麼,一口一個大哥,難道她喜歡秦川?
對他來說,喜歡上又如何,他秦楓是什麼人,犯得著為了這個小丫頭滿肚子不是滋味嗎?可是……
不,不會,就算自己對她有點興趣,也是因為戈壁中女人太少!
秦楓銳利的眼眸瞇起,表面上若無其事,說出的話卻酸味十足。「看不出來,妳倒是滿關心他的。」
「因為我的魯莽,秦川大哥才受了傷,我自然要向他賠不是。」易卉茱照實回答,不明白他的眼神為何變得如此古怪。
「的確是,難得妳自己也知道。」秦楓瞥她一眼。「這次教訓要記住,以後少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
易卉茱臉色一窒。這男人真討厭,說話像她爹似的,如果不是想到此行目的,她才懶得理他呢!
「知道了,秦大叔!」她抬頭,頑皮一笑。
「什麼?」秦楓詫異。
「你年紀輕輕,話比我爹還多,不叫大叔叫什麼?」易卉茱吐吐舌頭,同時做了個鬼臉。
秦楓眼角微微挑動,良久才道︰「好,我可以不管妳,以後若要再出什麼事,妳可別哭著求人。既然妳想知道秦川的狀況,我告訴妳,他只是受了點皮肉傷,身體並無大礙,只要修養幾天就好,我現在讓他在那邊的山洞里休息。至于妳,睡覺的時候再胡言亂語,看我會不會直接把妳丟到外面的空地上!」
易卉茱臉色驟變。「我……都說了些什麼?」
「妳在擔心什麼?」秦楓盯住她。「擔心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易卉茱握緊拳頭,手心都是汗,幾次張口,終究沒勇氣問自己是否提過離魂掌的事。
「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秦楓正想深究,忽然听見身後有響聲,微詫地回頭。「秦川,你怎麼不好好休息?」
秦川還沒來得及回答,易卉茱已經奔過去,見他衣服上依稀有血跡,眼眶頓時紅了。
「秦川大哥,我……」
「一點小傷,不礙事。」秦川安慰她,又笑著對秦楓說︰「你們都不在,山洞里好冷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也好,大家在一起熱鬧。」秦楓又扭頭看向易卉茱。「易姑娘,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我哪會有什麼秘密……」易卉茱努力吸了口氣。
「沒有嗎?妳一個女孩子,武功稀松平常,對打殺爭斗倒是很有興趣。」他的目光忽地一斜。「秦川你說說,她睡著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秦川輕咳一聲。「她不但叫囂著要踏平逆天教,還說……還說要把攔她路的人都碎尸萬段。」
呃……有這麼囂張嗎?這是從她口里說出來的嗎?易卉茱呆了片刻,而後強作笑臉道︰「我在說胡話呢,不能當真。」
「一般是這樣,可妳說的時候咬牙切齒,就像……」就像仇人站在眼前一樣。
易卉茱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臉蛋紅得像著了火。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準是今天受驚嚇過度。你、你也知道,那個什麼伽藍護法好嚇人,我還以為自己見到鬼了,難免胡言亂語……」眼楮偷偷看秦楓,見他笑得一臉叵測,趕緊說了句「我、我頭好疼!」,就轉身跑進不遠處的山洞里躲了起來。
當日晚間,冷護法糾集數十名逆天教徒驟然來襲。
「怎、怎麼回事?」易卉茱剛從睡夢中起身,就見秦氏兄弟和一幫勁裝漢子殺得昏天黑地,不禁手足無措站在一旁發呆。
「易姑娘,快跑!」眼角瞥見地面上沙土松動,明顯有人打算用遁地術偷襲易卉菜,秦楓大叫。
這幫人武功平平,佔著地利之便,在沙地上竄上竄下跟老鼠一樣,委實令人討厭,而他們手中喂毒的綠彈子,在黑暗中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