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道黑煙猛然竄起,風千舞不明就里,微微一怔,再回看屋頂,不禁瞪大眼,整個人毛骨悚然──
除了一灘濃稠的黑血外,哪里還有百變神狐的影子?
「見、見鬼了!」她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文震也忍不住驚愕,訝聲地道︰「血遁大法!他竟使出血遁大法!」
這種用自己體內血液凝幻成煙的詭異法術是必死之術,沒想到百變神狐竟抱著必死之心。
「千、千舞……」這時候,被嚇得手腳發軟、全身顫抖的風書博勉強看清眼前的身影,他膽顫心驚地問︰「爹還活著嗎?」
「爹,您沒事了。」風千舞出聲安慰,自己劇烈的心跳彷佛就要跳出胸膛。
「風伯父,事情過去了,您可以安枕無憂了。」文震上前幾步,扶著風書博的另一側。
「哦……」風書博松了口氣,腦袋一歪,放心地昏死過去……
第二天下午,風千舞睜開眼楮,發覺周圍的景象有些陌生。
哦,她想起來了,昨天她住在家里,這是自己的廂房。她起身穿上衣服,就听小翠猶豫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文公子,我家小姐還在睡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要不,您改天再來?」
「不了,我今天正好沒事,就在這里等她吧!」文震的聲音笑吟吟的,心情似乎很好。
「可是……」見文震堅持,小翠遲疑道︰「文公子,昨晚的事夫人很生氣,下令要三小姐在家學婦德,不許出門,更不許見客人。」
風千舞聞言環視四周,發現屋內的桌子上堆滿了三從四德的書,還有一些漂亮的花籃、繡布、繡針擺放其間。
「這麼重的懲戒?」文震笑聲斂起,剛才探望風伯父的時候,他怎麼只字未提呢?想了想,沉吟道︰「好吧,既然這樣,我過幾天再來……」
听到這兒,風千舞隱隱覺得文震有話要跟自己說,連忙開口喚道︰「文大人,等等!」
她打開房門,見文震站在院中,白袍輕揚,雍容中自有一股無可言喻的儒雅,不由怦然心動。
「小姐,妳醒了?」小翠趕緊走上前,擋在風千舞與文震之間。
「夫人她說……」
「妳叫劉姨親自跟我說。」風千舞克制住心頭倏起的狂跳。昨晚情況太亂,很多話都沒機會好好問問文震,現在正好。
小翠眼睜睜看著文震被小姐帶進廂房,不甘心地也跟了進去。
「風姑娘,瞧妳今天氣色不錯,想來昨晚一定睡了個好覺?」文震笑問。
「還行,只是想起昨晚的情形,仍心有余悸……」
文震點點頭,發覺風千舞被丫鬟扶到桌子對面,兩人好似隔著書牆說話,不禁打趣道︰「姑娘閉門苦讀,打算考狀元了?」
「考狀元?」風千舞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小翠,把桌上的書拿開。」
「小姐……」小翠剛想說什麼,但看見風千舞堅持的目光,只好將書本挪到一旁的架子上。
「不知大人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桌子理清後,風千舞開口問道。
文震看著小翠忙碌的身影微笑,沒有回答。
風千舞立刻領悟。「小翠,妳去廚房準備些點心。」
「小姐,我……」小翠拉長語調,雖說文公子不是外人,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太好。
「還不快去?」風千舞只好擺出小姐架子。
小翠頓覺委屈,倒是文震輕快地哈哈一笑。「小泵娘,妳放心吧,我不會把妳家小姐怎麼樣的。」
「文公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被人說中心事,小翠臉紅起來,即便不願意小姐和文震獨處,此時也只好勉強點頭說︰「奴婢這就去準備點心,文公子和小姐慢談,奴婢去去就回。」
文震笑笑,眼楮一直停在風千舞身上,直到身後房門掩起的聲音傳來,才停止打量她。這樣秀氣的女子,他竟懷疑她野心勃勃,是百變神狐的弟子……
「文大人?」
「風姑娘,知道妳與百變神狐毫無瓜葛,真好。」
「你、你怎麼會認為我和百變神狐有瓜葛?!」風千舞訝聲道。「是誰告訴你的?」
「我猜的,因為妳輕功不錯,又時機如此湊巧地卷進金令的是非里。」
敝不得他對自己一直沒什麼好臉色,她早該想到的。也是,踫到那樣的事情,要別人不誤會都難!
「我是無辜的,我沒什麼金令,而且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昨晚的事說明了一切,我不會再懷疑妳。至于金令,七皇子他要就讓他拿去好了,反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什麼意思?風千舞錯愕地瞪著他。「這麼說,你真是二皇子的心月復?」
「風姑娘,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照理說,我不該回答妳的問題,但妳既然問了,我就告訴妳。是的,至少目前是。」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隱瞞妳。」昨晚證實她的無辜後,他對她就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心情,這也是他坐在這里的原因。
「那……」遲疑片刻,風千舞忽然問︰「你昨晚打在百變神狐身上的那一掌,真是離魂掌嗎?」
文震有些意外她突然問起這個,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反問︰「妳說呢?」
「江湖傳言都說離魂掌如何如何厲害,打到哪里,哪里焦黑,你昨晚那一掌,我看還真有點像,是不是……真是離魂掌?」她問,神情緊張地看著他,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
「那一掌……」這是他的家傳之秘,文震本不想說,但見她臉色凝重,不由得微微一頓。「妳先告訴我,為什麼對這個那麼好奇?」
「我好歹也是學武之人,對三十年前武林第一高手雷通元的成名絕技自然倍感興致,何況昨夜百變神狐又那麼說……」想起百變神狐胸口焦黑一片的慘狀,她打了個寒顫。
文震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千舞,妳是在害怕嗎?」他自動改成親昵的稱呼。「妳盡避放心,這輩子我絕不會再使出那一掌。」
風千舞一怔。「什麼意思?」難道昨晚是他第一次出手?
「那一掌叫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是家父的不傳絕學。在此之前我不曾用過,因為學的時候曾對家父立過誓,絕不用在人身上。但昨晚,見百變神狐要殺伯父,我情急之下,還是使了出來。」
風千舞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她盯著文震看了半天,覺得一個撒謊的人不可能有如此清澈的眸光,終于勉強笑道︰「我能理解文伯伯的用心,那一掌的威力……實在太嚇人了。」
「確實是這樣,連我都沒想到,不過……」文震話題一轉。「今天我來,是有別的事想同妳說,我們別提那個令人掃興的家伙好不好?」
他勾起唇角,忽然問道︰「妳說回京是為了嫁人,是嗎?」
「啊!」風千舞頓時傻眼,回家時信口開河的話,是如何傳到文震的耳里?「你、你是听誰講的?有人就喜歡胡說八道……」
文震挑眉一笑。「我親耳听妳說的。」
不可能!那天他醉得厲害,而且怎麼可能听見她在家說的話?
「那天我根本沒醉,救妳也是有意的。」知道她的疑問,文震坦白地說。
「你……你那天救我,是故意的?!」風千舞愕然張大嘴。
「妳要這麼說也行。」這不是重點,他直直盯住她的眼楮,說出此行的來意。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妳,如果妳想嫁人,不妨先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