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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環計 第3頁

作者︰容蓉

「文宣……我忍不住了,我……」

先前听到的那個聲音在車中響起,有人掀開簾子,哇地一聲俯在窗沿上嘔吐起來。

空氣中飄來的酒味和酸腐氣令風千舞眉心一皺,不自覺捂住鼻子。

「大人,文宣馬上就好!喲,肚子還疼!」

另一個含糊的男子聲音在一旁的黑暗中響起,說到最後,竟變成輕微的申吟,一副內急得很的樣子。

瞧這情景,怕是遇到過路的酒鬼了。

風千舞挑眸再次看向馬車的時候,決定冒一次險。

雖然她不知道這輛馬車駛往何處,但總比在這兒等死強,更何況……一個醉酒之人該不會太難對付吧?

回頭看看樹林那頭,隱約跳動的火光不像剛才那般凌亂,估計那兩伙人已經發現她不見了……

一咬牙,她從林中竄出,果斷地掀起簾子,鑽了進去。

「啊……文宣,你回來了……」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車上的男子雖然俯在窗口,還是斷斷續續地問出一句話。

風千舞沒工夫多想,飛快地伸出食指,點中那人的睡穴──現在的她已經焦頭爛額,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別人的注意!

被點住穴道的男子──雖然有著高大的身軀,卻哼都來不及哼,軟著身子倒在椅榻上。

風千舞伸出手,將男子靠好,而後放下車簾,自己則猶豫了一下,挨在他身邊坐下。

她也不想和這個陌生男子靠得這麼近,但馬車內空間狹小,她的腿又累得像要斷掉,只能將就著忍一忍。

樹林中響起腳步聲,一陣窸窣後,那個叫文宣的僕人回來了。

「大人,可以上路了嗎?」即使隔著車簾,風千舞也能看見他彎腰說話的恭謙模樣。

吸了口氣、放粗喉嚨,風千舞打鼻孔里哼了一聲,聲音含糊不清,听不出是男是女。

說句實話,只要能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別說讓她裝男人,哪怕讓她學狗叫都成!

文宣不疑有他,坐到車頭,啪地一記甩開鞭子。

馬車愈行愈快,出了山路後拐進大道,風千舞閉上眼楮,深深呼吸著,緊繃的心弦緩緩松弛。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她總算可以好好歇會兒。

好不容易,她的神經舒展了些,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她額上的青筋再度跳起──

車身一晃,身邊的男人,就是那個滿身酒氣的男人,竟像沒骨頭似的直往她身上倒。

「閃開!」風千舞皺著眉,將他推開,嘴里咕噥著輕喝。

那人一頭撞上車壁,整個人往後仰,可沒過一會兒,又軟綿綿的靠了過來。

般什麼名堂!

如此三番五次,風千舞不禁火起,她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一腳將他揣下車的沖動。

如果不是想著自己霸佔了他的馬車、又點了他的穴道,再踢他下車實在有違天理,她幾乎就要這麼做了,當然,只是幾乎!

粗魯地按住那人的肩膀,她將他固定在靠椅上,湊上臉在那人耳邊低吼︰「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若再敢亂動,小心姑娘把你大卸八塊!」

她當然知道這人听不見,可她心煩得很,不放幾句狠話實在不痛快。

就在她回頭的當兒,也不知是不是她耳背,竟然听見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怎麼回事?!

風千舞一怔,立刻警覺地掃視四周。

車廂狹小,一覽無遺,除了這個酒鬼外,並沒有其他人。而這個酒鬼,若非像爛泥般癱在座位上、一身難聞的氣味燻得她直想吐,她真要懷疑剛才發笑的人就是他了。

「奇怪……」風千舞小聲嘀咕著,大概這幾天太緊張,听錯了……

「勞駕,開一下城門!」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叫聲響起,馬車隨即停下,風千舞手一抖,差點掀開簾子沖了出去。

城門?哪里的城門?難道是京城的?

她不敢置信地湊到簾子邊,果真看見巍峨的城牆,以及牆頭上高高懸著的京城燈盞。

這馬車竟是進京的?真叫人意外又高興!

「開什麼開,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天亮再來!」城牆上響起不耐煩的回應聲。

文宣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奴才,見守城的士兵怠慢,立刻霸氣十足地扯開嗓門吆喝。「不行,爺有要緊公務在身,耽誤了爺的公事,小心你的狗命!」

城牆上的人噎著似的氣焰頓失。「對不住了,爺……」不一會兒,嘎吱的聲音響起,厚重的城門被人緩緩打開。

就在文宣走到城門下和士兵對話的時候,風千舞偷偷溜出車廂,轉而趴到車篷頂上。

現在先出來,等下進了城,就能找個機會逃跑,她心里盤算著。

丙不其然,文宣一進城,彷佛知道她的心事般,將馬車停在個幽暗的拐角處,自己則跑到街邊的小店里買東西去了。

風千舞喜出望外,躍下馬車的姿勢雖然狼狽,一張臉蛋卻掩不住笑意。

她發現自己就在離家不遠的朱雀大道上,她確信自己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想家過。

入夜的京城,街頭巷尾雖有燈火燭光透出,卻遮不住沉沉夜色散發出的凝重,風千舞愉快又焦急地走在回家途中,馬車上的短暫休憩,讓她重新有了體力。

跨過一座拱橋,眼前出現一條鋪著青石的筆直通道,她看見自家高大的院牆,以及門楣上瓖嵌的「風府」兩個大字。

「嗚……」她感動得幾乎要俯地而泣,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身後,一直跟著個頎長高大的身影。

第二章

那人悄無聲息地跟在風千舞身後,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他就是帶風千舞回京、理應還醉倒在車上的那個酒鬼,御史大夫文震!

無論是誰,若是看到這位素以風流著稱、屢次在青樓鬼混,甚至貽誤朝廷大事的御史大夫會有此刻如此嚴肅的神情,肯定會大吃一驚。

遺憾的是,沒人能看見。

風千舞一下馬車,文震就讓文宣先行回府,自己則不動聲色地尾隨著她。

她是誰?為什麼這樣做?此刻的他,心中滿是疑問。

他知道眼下時局錯綜復雜,自己無論做什麼都要小心謹慎,但他就是沒法子不管眼前這個女子的閑事,尤其是牽涉到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時候。

自去年秋天起,聖上龍體欠安,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紛紛拉攏勢力,排除異己,鬧得朝中群臣人心惶惶。

一直以來,他文震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史大夫,閑暇時表現一下才子本色,順便搭上一樁又一樁的風流韻事,藉以避開朝中的權力紛爭。

可事不從人願,他與二皇子是表兄弟的這層血緣關系,讓許多人將他視為二皇子的親信。

哼,他們親兄弟都在那兒你捅我一刀、我還你一拳了,他這個表兄弟又有什麼用?

可惜,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就像今天,他明明在聚閑禪寺和妙絕法師論道,可投靠二皇子的青龍將軍聞天朗卻心急火燎地找上門來。

「文大人,五皇子的手下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一直在追殺個女人,現在那女人就在瑣雲山附近,勞煩您快去看看。」聞天朗也絲毫不避諱,當著妙絕法師的面便嚷嚷起來。簡直是存心想害他!

文震嘆了口氣。「既然這樣,聞大人怎麼自己不去,還有空跑來叫我?」

「回大人,下官昨天也派人追查過,但那些人一身的江湖功夫,下官實在拿他們沒法子,二皇子說,大人您功夫了得,有緊急情況可以向您求助。」

文震當然明白二皇子硬要拖他下水的用心,不過話說回來,聖上病情加劇,形勢日漸逼人,已不容他再繼續逍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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