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葳听得驚奇,忍不住叫起來。「那豈不會冤枉很多人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耶律翰雲無奈地聳了聳肩。其實還有些話他不便跟她講明,對于那些前朝老臣的式微,耶律翰雲是樂見其成的。
「那……」葉小葳忽然用一雙明媚的大眼楮斜瞅著他。
耶律翰雲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丙不其然,就見葉小葳偎在他懷里撒嬌道︰「這件事你總不會撒手不管吧?」反正她就想為姨娘和奚飛泉討個公道嘛!
「我盡力。」雖然知道不容易,他仍向她許諾。
第二天傍晚,在外忙了一天的耶律翰雲匆匆趕回,許諾幫助奚飛泉的事情沒什麼進展,他的另一個許諾倒是有了眉目。
「小葳,我有你哥哥的下落了。」
「什麼?!」葉小葳驚喜交加,這麼多天沒有哥哥的消息,她還以為哥哥真出什麼意外了,一直沒敢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還是讓翰雲找到了……
「我哥他人呢?你怎麼沒帶他一起回來?」心中興奮之極,她邊抹眼淚邊問。
「這個有點麻煩。」耶律翰雲皺了皺眉。「他在乙室王府的大牢里,我今天去找蕭靖海,沒想到他出門去了,只好先回來告訴你一聲。」
「他在乙室王府的大牢里?那不是關奸細的地方嗎?」葉小葳驚愕地問。
「沒錯,據剿匪的將軍說,在滅了那幫土匪後,他們意外發現你哥哥身上藏著一份不該有的契丹軍事圖,就直接把他轉到乙室王府去了。」
葉小葳頓時恍然,怪不得她在外面怎麼找也找不到哥哥!
听說乙室王府的獄牢就像閻王爺的閻羅殿,那……「我哥在里面沒受罪吧?」她關心的只有這個。
耶律翰雲看她一眼。「今天沒找到人,我什麼都沒問,不過……」他沉吟。「你最好別抱太大希望……」
耶律翰雲說的一點都沒錯。過了兩天,在蕭靖海的通融下,葉小葳終于在乙室王府的地牢里見到了遞體鱗傷、幾乎不成人形的哥哥。
怎麼會這樣!她抱住昏迷中的哥哥,不禁放聲大哭起來。
在場的人看了都很尷尬,蕭靖海的貼身副將泰非上前兩步,蹲在葉鴻身邊看了看,說道︰「他被例行抽了一頓鞭子,除了皮肉傷,倒沒傷到筋骨。」
葉小葳听了,心中益發難過,哽咽得幾乎吸不進氣。
耶律翰雲陪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無奈。
按他的本意,他根本不想帶小葳來這種地方,但小葳想早點見到哥哥,嚷嚷著非要一起來不可。
為此,她還向他保證,絕不多說一句話,現在倒好,話是一句沒說,可這麼一哭,比人家說多少句都厲害……
見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小葳身上,耶律翰雲拍了拍她的背,又安慰性地在她耳邊勸了幾句,見她的氣息平穩了些,這才向蕭靖海一點頭,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蕭靖海交代泰非好好照看葉小葳,帶著耶律翰雲穿過乙室王府的回廊,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見周圍沒有旁人,蕭靖海開門見山。
「好!」喜歡他的爽快,耶律翰雲雙層一揚。「你把人放了,有什麼事我來承擔!」
蕭靖海听了,不禁笑起來。「放人?哪個人?」他故作不解地驚訝道︰「關在我乙室王府里的人太多了,你要我放哪一個?」
「你少裝蒜!」耶律翰雲瞪他一眼。「我說的就是那個葉鴻!」
「哦……他啊……」蕭靖海一臉恍然,隨即皺了皺眉。「他身上藏有我們大遼的軍事分布圖,要放他只怕沒這麼容易。」
「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那是兩碼子事。」
「什麼兩碼子事!你連莫上陽都敢放,會沒有辦法放葉鴻?」耶律翰雲不想听這些廢話。
「哦?那時我用的可是苦肉計,在自己肩膀上戳了個透明窟窿啊!」蕭靖海側著腦袋半開玩笑地說。
「你……」耶律翰雲頓時氣結。「難道你要在我身上砍上一刀才肯同意?」
「那倒不必。」蕭靖海好心情地看著天上的白雲,悠然道︰「只要你記得,以後別再拿莫上陽的事來威脅我就行。」
耶律翰雲知道他同意了,隔了一會兒也笑了。「瞧你說得這麼小人,我是那種人嗎?」
「說不定。」蕭靖海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耶律翰雲。
想從前,他的這位好友對漢人奸細也是深惡痛絕,到如今卻興師動眾的跑來要人,是為了那個小小的漢女吧?
蕭靖海忽然覺得這件事很有趣,看樣子,那個叫葉小葳的女子對耶律翰雲而言意義非同一般,到頭來,他會不會為了那名女子,連前程都不顧了呢?
三月天雖然已近黃昏,陽光還是有幾分刺眼。
蕭靖海站在乙室王府的後門,目送耶律翰雲帶著葉小葳和葉鴻坐上馬車漸漸遠去。
「王爺,雖然是耶律大人的人情,但這樣就把奸細放走,好嗎?」他的副將泰非生性有點古板,忍不住在一旁問。
「只不過是個替人跑腿的小嘍羅罷了。」蕭靖海將手中的案卷揉成一團,往剛點燃的燈上一丟,轉眼間一切都化為灰燼。
「傳話給典獄頭子,就說葉鴻已經死了。」說話間,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幾片被風吹飛上半空,又緩緩飄落的細屑上。
看著王子心意已決的臉,泰非正要點頭——
「靖海,你怎麼站在這兒,我找你好久了耶!」
伴隨著嬌脆的嗓音,一道活蹦亂跳的粉色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那是乙室王府未來的王妃桑晴。
「你瞧我的新衣裳漂不漂亮?」玲瓏的身軀在原地轉了個圈,桑晴興高采烈的說︰「這可是我今天下午才買的新衣!」
「漂亮,你穿什麼都漂亮。」蕭靖海莞爾一笑,拉起桑晴的手,跨進府門,消失在淡淡的斜陽余輝中……
與此同時,坐在駛回南院大王府的馬車上,葉小葳神情木然。
「沒事的,泰非不是說了,你哥哥還算走運,傷的只是皮肉,我會請最好的大夫為他調養。」耶律翰雲心疼地攬住她的肩膀寬慰她。
「他們好狠的心,把我哥折磨成這樣……」葉小葳說著,眼楮淚汪汪的。
「乙室王府對待奸細的手段是毒辣了些,但這是傳統問題……」
耶律翰雲覺得這不是好友的錯,可一時又找不出說辭,只好拍著葉小葳的背,盡量讓她舒服些,目光卻透過車窗,望向窗外。
回到府里,他馬上差人去請大夫,並陪著葉小葳,忙里忙外為葉鴻熬藥。
他們的辛苦很快有了回報,三天後的晌午,躺在床塌上的葉鴻身子動了動,忽然睜開了眼楮。
「哥,你醒了!」一直守在他身邊的葉小葳眼淚猛地涌了出來。
看見自己的妹妹,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葉鴻有些呆滯。
小葳應該在家里等著他啊,怎麼出現在這里?是他到家了?不、不可能,他明明被關在牢里啊?
「哥,是真的,真的是我,小葳!」見哥哥仍在猶疑,葉小葳拉過他的手,讓他觸踫實實在在的自己。
「真是……小葳……」過了好半晌,葉鴻才勉強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我在哪里?」他問,因為四周的擺設,實在讓他這個在乙室王府的大牢里待了幾個月的人十分困惑。
「哥,你別怕,這里是南院大王府。」葉小葳激動地回答,聲音哽咽。
「南院大王府?」葉鴻反覆念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奇怪。「哪里的南院大王府?」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