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慌亂的心雖然不能自持,方玉兒還是頓了一下,舌頭機靈地轉了個圈圈。
「哦?」蕭天逸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濃厚的嗓音嘆息地說著︰「我本來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既然你都沒想過我,那就沒必要再說了。」他冷不防放下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天大的好消息?方玉兒的好奇心已被徹底勾起,眼看著蕭天逸已經走到門前,她連忙放開嗓子大叫︰「蕭大哥,你回來,我有在想你,我天天想、夜夜想、時時想、分分秒秒都在想你!」
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蕭天逸仍沒有回頭。「真的?」
听到他質疑的語氣,方玉兒眼圈都紅了。「人家想你想得一直在生病,你還問是真是假……」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他笑了,回過身來,望向她的眼眸溢滿柔情。
這一刻,方玉兒所有的委屈都被他的憐愛激起,哇的一聲,她像只可憐又無助的小鹿,一頭撲進他剛健的胸膛。
擁緊她,他的心已經融為一潭春水,修長的手指,溫柔地穿梭在她烏黑柔順的發間。「玉兒,我沒成親,我沒和那個熙和郡主成親。」
聞言,方玉兒愕然抬眸,呼吸在瞬間停止。「你剛才……說什麼?」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子夜般的黑眸猶如冶凝的潭水幽邃。「我說,我沒和熙和郡主成親。」
「你……沒騙我吧?」她不敢置信地輕抖著嗓音,既懷疑自己听錯了,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白日夢。
當初她從天水回來的時候,整個永安王府明明都在忙蕭大哥的婚事,蕭大哥還親自去東北迎親,他……怎麼可能沒有成親?
「玉兒。」蕭天逸捧起她的臉。「我這次去東北,名義上是去娶親,實際上卻是去捉人。」
捉人?娶妻怎麼變成捉人了?方玉兒怔愣地瞪大雙眼。
蕭天逸輕笑著,點了點她微微泛紅的鼻頭。「東北王一直以來擁兵自重又暗地勾結北胡,聖上早就想拿他了。幾次召他入京,他都抗旨不遵,有心來硬的派人去捉,又怕激起兵變,為此聖上一直很頭疼。所以當聖上得知我從前和他做過生意,而他的女兒—熙和郡主對我也有幾分愛慕之情時,就想出這個主意。他要我明里娶親,暗中帶著高手,藉迎親之名擒賊擒王,伺機掃清東北王的勢力……」
方玉兒恍然大悟,眼角眉梢忍不住透出笑意。忽然間,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小嘴嘟得老高。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人家,害人家傷心了這麼久。」想著想著,眼淚又快掉了下來。
「這是朝廷機密大事,一共就只有幾個人知道,在事情沒成功之前,我怎麼可以走漏風聲?」
听著似乎挺有道理,可是……方玉兒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你既然不是真的要成親,干嘛在府里披紅掛綠的?」搞得她一看見紅色就心慌。
「東北王為人小心,我不在府里搞得像模像樣,並且到處放出風聲,他會相信嗎?」蕭天逸頓了頓,將她圈得更緊。「再說了,我想這樣也好,干脆趁著這機會把我們的婚事早點辦了,也不用等到明年。」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她!
方玉兒臉兒紅撲撲的,高興得像吃了蜜糖,她仰起臉蛋關切地問︰「你逮人的時候驚不驚險,有沒有受傷?」
「驚險倒還好,一個沒注意,手臂上卻挨了一刀。」
「啊?!」方玉兒大驚,連忙扯他的臂膀。
「不用看,已經全好了。」他捉回她的手。「就算沒好,見到你我所有的病也全好了……」他撫開她額前的秀發,疼愛地揉著她的面頰,在她耳邊輕喃。「你大哥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我們馬上成親好嗎?」
啊引方玉兒又是一驚。「什麼準備都沒有,不用……不用這麼急吧。」
「急,你不急我急。」蕭天逸忙不疊反駁。三個多月沒見玉兒,他就算是鐵打的也熬不住。「不用多準備東西,只要你的幾個哥哥見證一下就行,正式的婚娶儀式我們回天水再辦。」
他這番話說得方玉兒心花怒放,但轉念一想,他害她白擔心這麼久,還賠上這麼多眼淚,如今說娶就娶,天底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眼珠滴溜溜一轉,她垂下眼簾,一雙小手橫在兩人當中,口里長吁短嘆。「這幾個月我好可憐喔,天天以淚洗面不說,還……唉……」
好端端的,玉兒怎麼說起這個?蕭天逸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瞅著懷中突然變了臉色的小人兒,茫然不知以對。
笨!心里哼了一聲,方玉兒輕咳幾下,軟軟聲響。「總而言之呢,我虧得可大了。」她絞著手指,橫他一眼。「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這小丫頭,居然在這節骨眼上跟他說這個!蕭天逸啼笑皆非。「這樣吧,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你。」
用得著嗎,那些東西遲早都是她的。方玉兒懶洋洋撇了撇嘴。「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本姑娘沒興趣!」
「那……我天天陪你游山玩水,這總行了吧?」
「我就一個人一張嘴,能吃多少,玩多少?」方玉兒掀掀嘴唇,聲音雖不大,卻透著濃濃的不滿。
這也不行?「或者……」蕭天逸雙目一凝。「我時時刻刻都寵著你、依著你,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妤,就這麼說定了。」方玉兒眼楮一亮,隨即嬌滴滴的唉唷幾聲。「這些日子我一直悶在家里,好無聊,我現在就想騎馬!」
「你去換件衣服,我馬上帶你去。」他放開她,大步走向門外。
什麼!罷剛才說要給她做牛做馬,怎麼一眨眼就忘了?
「蠢!」方玉兒懊惱地跺著腳直叫。「我要騎的,是你這頭大笨馬!」
蕭天逸一愣,回過頭來,就見眼前一張通紅的明麗小臉,是那麼的惹人憐愛,動人心弦,他不由得心神一蕩,二話不說便手足觸地,沖著方玉兒展顏一笑。「上來吧。」
噢,噢,騎馬羅!方玉兒將下巴揚得高高的,神氣活現地騎到蕭天逸身上,顫巍巍坐穩身子後便毫不客氣地揪住他的衣領,口中大聲吆喝。「得兒——駕!」
某某人立刻在廂房里爬開了。
「立正!」
某某人渾身倏地一緊。
「稍息!」
某某人腰間一松。
「向左——轉!」
某某人馬上像個陀螺似的將身子移向左邊。
「齊步走!嗯?不對不對,應該是同手同腳一起走,哎,對,就是這個樣子,啊——唉唷——蕭、天、逸!你敢馬失前蹄,我不嫁你了!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轉昏頭了,不是有意的,重來,我們重新來過,保證讓你滿意……」
廂房外,秋風吹起,夕陽為整個庭院染上一片金黃。
方家三兄弟屏氣凝聲蹲在門前,臉上不時露出滿意的笑容。看樣子,玉兒的幸福無憂了!
生怕被里面的人發現,他們互相對視一眼,貓著腰正要往外走,卻忽然發現東邊的窗戶下隱隱露出一截紅色的衣角。
紫煙!方洪心口一緊,連忙上前,一手捂住紫煙的嘴巴,一手揪著她的耳朵,像拔蘿卜似的將她從窗戶邊拔開。
「唔……唔……」紫煙措不及防,差點兒被驚掉三魂六魄。
傍晚的斜陽下,幾道修長的身影正在拉拉扯扯,又悄然消失在院外菊紅色的霞光中……
後記
又到了寫後記的階段,容蓉不由得嘆了口氣,對著電腦長時間發呆,頭上像忽然被套住緊箍咒般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