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我有點戰戰兢兢的,心怕他又要以我去拉攏卡爾,那是一件我不想去做,也自認為做不到的差事。
「最近你有和卡爾踫面嗎?」
雖然說謊並不好,但是我還是搖頭否認了。
我不想勉強卡爾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不願意回來必然有他的想法,我只想站在支持他的一方,況且我也實在沒有能力影響他。
「是嗎?」
「董事長如果要見他,可以請人去告訴他。」
「不用了,我只是問問罷了,我叫你有其他的事情。」
「喔!」我想不出除了卡爾的話題外,他和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可說的。
「你到愛菲爾服飾有兩個月了吧?」
「是的。」
「這兩個月你學到了什麼?」
「老實說……」我還沒把話說完,杰森先生就打斷我的話接口說了。
「我想讓你獨當一面看看。」
「什麼?」我嚇住了,因為事出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況且這是大事情,我從沒想過要在意大利發展。
獨當一面?這是對我開玩笑嗎?
「謝謝董事長抬愛,可是我怕我沒那種能力。」
「有沒有能力我自能判斷,我只是告訴你我這個決定。」
案子終歸是父子,態度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是那麼強硬,但不同的是,杰森先生的處世有點公式化,而卡爾……仿佛是故意裝作冷漠,在與人劃出一段距離之前,他的眼神會顯得有些孤獨。
我比較喜歡卡爾,當然那有點私心,因為卡爾是我選擇的人。
「如果這是人事命令,我想我沒話可說,但如果不是,我希望可以拒絕。」
「為什麼?」
「董事長應該比誰都清楚,讓一個實習生在短短的兩個月里獨當一面會引起多大的反映,大家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您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
「每個人都想一夕之間成名,難道你不想?」
「我想,但是我希望不摻雜任何因素,否則就失去了意義。而我會想,是因為希望自己的才能受到肯定,但我認為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擔心別人的看法就無法成功,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人事命令明天就會公布,我喚你來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既定的事實沒必要多說,因為有點多此一舉,我忽然同情杰森先生,也明白了為什麼卡爾要離開家自立門戶。
有時候,聲望、地位並不能代表一切。我想,杰森先生一定不明白他與卡爾真正的距離在哪里。
我想溫暖會讓人食髓知昧,被擁抱過後,我常常會在單人床的夜里,想著卡爾的擁抱而失眠。
當然和其他設計師列位的壓力,也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
所以,我的腳步總是不知不覺的走向卡爾的住處,可是我卻又鼓不起勇氣去敲他的門。
有一回,我在門外和由外頭而來的吉娜巧遇。
我躲著想逃開,卻被她叫住了。
「你來找卡爾為什麼又要走呢?」
「我沒說我來找他。」我否認著。
和美麗的吉娜比起來,我有很重的自卑感,而且吉娜落落大方得讓人舍不得討厭她。她有美麗的笑容,雖然我有點嫉妒她和卡爾的交情,可是我卻又喜歡她美麗的笑容,真的很矛盾。
突然她塞了包東西給我,並說著,「卡爾生病了,你去照顧他。」
「卡爾生病?」我擔心得整個身體變得僵硬。
她見狀,安慰著我說︰「沒那麼嚴重只是受了點風寒,我剛幫他買了藥,可是我有個約會必須要趕過去。」
「你為什麼不留下來照顧他?」我是那種愛情比生命重要的女人,所以理所當然的會以為女人的想法和我都是一樣的。
但是也有不同的,像吉娜就笑著說︰「卡爾並不是我的全部。」
「可是你是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對卡爾而言,我是朋友而不是女朋友,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只當他的朋友,和他那些上床的女朋友是有分別的。」
我想她是看見我的臉色沉了下來,所以才解釋著,「我指的不是你,你……」她望了望我又說︰「你是特別的,我想我的看法不會錯。」
「人有時候不能太相信自己的感官神經。」我說。
她笑著搖頭,「不會錯的,卡爾是我的朋友,他的喜好我懂,但是我想他最想要有人懂他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照顧他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你要放著他不管,反而和其他人去約會?」
「我說過,他不是我的全部,我有男朋友的。」
我終于懂了,她說卡爾不是她的全部的意思,她不是卡爾的女朋友,至少不是上床的那種。
而我卻突然對自己的存在模糊了起來,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屬于哪一種?
是上床的?還是可以互相依靠的?
望著熟睡的卡爾,我有些不舍的叫醒他,可是手中的藥還是要想辦法送進他的嘴里,于是我想到了一種方法,就是——用吻送藥。
但是我最後還是吵醒了他,而更夸張的是,他的回應比我的還要激烈,那是很激烈的一個吻,足以把我整個身體燃燒起來。
「你把我當成誰了?」吉娜嗎?我哀傷的想著。
可是他說︰「為什麼又要來?」之後,他把臉轉開,而我的目的反正已經達到了,所以無所謂他怎麼想。
我想我真的有點瘋狂了,為了愛情,我竟然連最基本的自尊心都摒棄了。漂洋過海到這里的目的似乎有點模糊了,到底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前程?我自己已經有點搞不清楚。
「你需要休息,我會在這里,你想要什麼就告訴我。」
「吉娜呢?」
「她有急事要辦。」
「所以拜托你照顧我?」
「是。」
「你不用管她說的,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真的起身想走,不想再等到更不堪的話出口,可他卻又叫住我,「那件事情之後,唐科德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托你的福,沒有了。」
他依然關心我的,我忍不住要這樣想,而腳也因此不听話地轉回原來的地方,甚至朝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你可以當我不存在,但是這一回讓我幫你,就當是回報我欠你的人情。」
「你並沒有欠我什麼,就算有,你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我知道他指的是和他上床的事情。
「我能當正式的設計師當然要謝謝你。」
「喔!你當上設計師了啊!那真是恭喜了。」
「謝謝,但是你功不可沒。」
「不,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在找一個真正的對手。」
「什麼?」我不明白他的話。
「你不懂沒關系,但是你既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面,那我也該站出來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些?」
「不怕你懂,我在找一個對手,而你就是我找的對手。」
我錯愕地望著他,不想相信他會這麼殘酷的對我。
「不可能的。」我不想和他成為對手,如果可以,我其實是想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我不懂,人為什麼彼此只能征戰?難道只因為我們選擇了同一個職業?
唐科德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地找我麻煩,但是見到我,他依然敵意很深,仿佛我是他的眼中釘。
「你真以為自己很有才能嗎?你如果那麼想,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會被重視只是因為你是卡爾選中的人,如此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于唐科德的所作所為沒有多大反應,甚至不氣地,反而是同情,同情他為了追逐名利而盲目了心智,到底他那樣可以得到什麼?真得到了名利,他就真的會幸福快樂嗎?我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