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勇,那個面包店老板的生意其實不是很好……」她把面包店老板告訴她面包店近年來生意一落千丈,只能維持日常生活基本開鋪的窘境轉述給他听,再提及他在義大利差點摔壞陶缽,擔心賠償的那種心情,希望他能體諒,不要向面包店老板索賠。
沉吟半晌不語,他繃著一張臉思忖,她實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尚勇——」
「叫司機掉頭,我們去那間面包店。」他突然沉聲道。
「哦,好。」完蛋。瞧他一臉嚴肅不願多話,她該不會是幫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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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了一大袋的面包進入飯店房間,保貝兒嘴角掛著微笑。
她以為掌尚勇繞回面包店,是想去找面包店老板麻煩,孰料,他非但不索賠,還把醫藥費的金額全部退還,然後還捧場買了一大袋的面包,原本他還想出錢請廣告會司幫面包店制作一個新招牌,受寵若驚的面包店老板連忙阻止他,說他不計較、不索賠,他們已經感激不盡,不敢再讓他破費。
回程時,她問他難道不氣面包店老板破壞他的沖浪之行?
他說︰「氣,很氣,氣炸了!」
但是,氣過之後,看到面包店老板憂心仲仲的模樣,還有急診室里的醫生、護士忙得焦頭爛額,病患哀叫連連——
相較之下,他反而是最幸運的一個,他的傷勢最輕,今日的工作也完畢,只不過暫時不能去沖浪。以後有的是時間,所以,有什麼好氣的呢?
當然,他承認他的脾氣不太好,有時候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月兌下西裝外套,倒在床上,折騰了一天,她真的好累,但嘴角的笑容始終未退,他一再令她刮目相看。魁梧身軀下,蘊藏著一顆善良、友善的心……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馬上彈坐起身。「喂,你好,我是保俊。」
「貝兒,我是媽。」
「哦,媽……」清了清喉嚨,她回復女聲。
「貝兒,你人在哪里?」
「我在高雄,前天我不是跟你提過我要到高雄出差。」
「對,我一時忘了。貝兒,剛剛……那個人打電話到家里來找你,他說,他在醫院遇見你,我跟他說你人在義大利。」
母親知曉她不願再听到那人的名字,所以常用「那個人」來代替他。
「總裁手受傷到醫院縫傷口,就那麼剛好遇到那個人。我告訴他他認錯人了,沒理他。」母親大概是擔心她心情低落,才打電話給她,想安慰。
「總裁手受傷,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傷,沒事。」
「那你……」
「我很好,媽,你不用擔心。你在家嗎?」
「我等一下還要去醫院。貝兒,媽告訴你,早上我看到你哥的手指動了一下,我真的有看到,真的有……可醫生說是我看錯了,但我真的有看到……貝兒,我真的有看到保俊的手指動了一下。」
母親在那頭激動不已,保貝兒連忙安撫她,「媽,我相信你,我想那一定是哥哥即將蘇醒的前兆。」不管母親是否真的看到,她需要有人給她信心鼓勵,這是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
和母親又閑聊了一會兒,「媽,你記得要吃晚餐,還有。不要太累……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媽,再見。」
切斷電話,躺了五分鐘。月復部悶痛的感覺猶在,去沖個熱水澡也許會舒緩些,邊走向浴室邊解開襯衫衣扣,月兌掉上衣,卸除束胸,整個人瞬間得到解放。
正要關浴室的門,手機鈴聲又響起。
一定又是母親打來的,可能忘了有什麼事要告訴她。
扁著上身,保貝兒急匆匆跑到床邊,雖然房門鎖上,但她還真怕突然有人沖進來,兩眼直盯著門,接起手機,未多加思索,用女聲「喂」了一聲。
怎麼沒回應?
又「喂」了一聲。
「保俊在嗎?」
完蛋!是掌尚勇。
保貝兒機伶地將手機拿遠,用低沉聲裝男聲,不悅地吼,「你干麼亂接我的手機!」
又嗲聲嗲氣的裝女聲,「嗯……你在洗澡,手機響了,人家就順手接了嘛!」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將手機拿近,「你好,我是保俊,請問你哪位?」
「保俊,是我。」
「總裁。」
「你,房間有女人?」住在隔壁房的掌尚勇,聲音透著疑惑。保俊不是同志嗎?
「呃,是。某些時候,我也需要……女人。」不讓他起疑,她只好硬著頭皮瞎扯。
「哦。」這種私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總裁,有什麼事?」
「既然你……在忙,那就算了。」
「不,我一點都不忙,她,我是說,我很快就好。」臉紅透到了耳根。
「沒什麼特別的事,剛剛吳文興打電話給我,知道我們來高雄,說晚一點要請我們在飯店旁的一家PUB喝兩杯。」
「吳文興?那是誰?」
「你忘了?我們的小學同學,他現在在高雄開一家骨董店,他說三年前你還跟他買了一組骨董家具,說你來高雄也不知會他一聲,他要請你喝兩杯。」
她哥的同學,三年前還見過面——糟糕,那她這一去,不就穿幫了!
「哦,吳文興。我當然記得他。不過,尚勇,你手受傷,還是別喝酒。」
「看情況嘍,如果你要去,我就陪你們聊天,喝一小點酒,無所謂。」
「可是,我現在……在忙。」剛才那一出自導自演的戲碼,湊巧幫了她一個大忙。
「那就算了,我跟他說改天好了。」末了,他戲謔地奉上一句——「你忙。」
暈——什麼跟什麼?
保貝兒哭笑不得。先是裝同志、現在又召妓,再裝下去,她哥哥的好男人形象,遲早會被她毀滅殆盡。
低頭,看見自己上身光溜溜,剛才她光著上半身和他通電話……俏臉驀地泛紅,她快速跑進浴室,沖去不該有的胡思亂想。
第5章(1)
從袋子里拿出一條痔瘡軟音,保貝兒一臉啼笑皆非。
一個星期前,她和掌尚勇從高雄回來,她陪他到台北的醫院再換一次藥,醫生要他每隔一天就到醫院換藥,他嫌麻煩,覺得傷口好多了,決定到藥房買藥膏回家自己搽,去到藥房,他看了她一眼,也沒問,競然主動多買了一條痔瘡軟膏給她。
「貝兒,你……你得痔瘡?」林湘雲坐到女兒身邊,一臉驚訝。
「不是啦,媽,是……哎唷,就我上個星期那個來結果沾到褲子,我只好跟總裁說那是痔瘡出血,我陪他去藥局買藥膏,他就買了一條『這個』給我。」
聞言,林湘雲笑出聲。
見母親笑了,保貝兒頗感欣慰,「媽,我很久沒看到你笑了。如果能讓你笑,我就叫總裁每天都買一條痔瘡軟膏給我,我再帶回家給你看。」
「你在說什麼呀!真是的。」林湘雲輕嘆一聲,「能笑一笑,心情真的好多了。你這陣子一定很擔心媽吧?媽沒事,只是舍不得你哥他……」
「媽,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剛才我去看他,他的氣色……比別人好,不是嗎?」保貝兒強擠出一些安慰的話。
林湘雲拍拍女兒的手,「媽想開了,只不過我想再多陪保俊幾天,再過一陣子,媽會去工作,你的負擔就會輕一些。」
保貝兒微笑點頭。她想,或許母親有了工作,她才不會一直陷在悲傷的情緒里,所以,她不再像以往一般,勸母親不需要工作。
「最近天氣變冷了,媽煮了好幾鍋熱湯,有香菇雞湯、藥炖排骨、藥炖上虱,還有羊肉爐、花生豬腳,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