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究竟掉了什麼東西,讓你們這麼緊張?」
說起這件事,言乎玨又恢復一買嚴肅表情,「是皇宮的建造圖,上頭詳繪皇宮地形、密室和暗道,正因為事關皇宮安全及皇上安危,我才會同子勁守在宮里。」
「查到誰是主使者了嗎?」她昨天听言兒轉述,知道小偷還沒捉到,但應該不至于連對方是誰都查不出。
此話一出,言平玨神情更加凝重,眉頭也皺得更緊,「有可能是前不久意圖謀纂王位的懍親王一幫余孽,懍親王雖已斃命,但當初遭他收買、為他做事的反賊,極有可能再度謀反……其實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倒還不怕,就怕是另一幫人馬,不知對方所圖為何,那就更難查了。」
他停了下來,緊握的拳頭無意識地敲著桌面,思考好一會兒才又道︰「子勁說當日從御書房里偷走建造圖的蒙面客,輕功在他之上,身手瞧來也不錯,可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又想,找了又找,倒尋不出武林中有哪一號人物符合他的描述。絮兒,你心里可有譜?」
柳絮見他眉頭深鎖,想必這個問題已困擾他許久。為讓他緊繃的情緒放輕松些,便半開玩笑地道︰「要說輕功好,我也不差啊!」
丙然,言平玨聚攏的眉頭稍稍舒展了開,緊抿的唇也有了淡淡笑意,「這倒是,你踏雪無痕的名號也不是浪得虛名。」
「那你說,我會不會就是你遍尋不著的皇宮竊賊?」柳絮抬起下巴問道。
他笑意更濃,伸出手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別開玩笑了!」他的小妻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不過若真是你的話,那我還真的追不上呢!」
她撒嬌道︰「是追不上,還是不想追?」
「都是。」他想也沒想便回答。
柳絮卻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她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真的是我,你會怎麼辦?」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怎麼可能是你,你是我最鐘愛的妻子,是忻親王的夫人,怎麼會是皇宮竊賊,不許再說這種無聊的話。」
她卻不依他,她收起嬉笑表情,仿佛真的想知道答案,「如果我真的做錯事——」
未待她說完,言平玨便搶先道︰「不管你做錯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你。」怎麼了?今兒個絮兒似乎怪怪的?
她幽幽地道︰「如果是危害皇上、危害社稷的事呢?」
望著她異常認真的表情,言平玨也感受到她的不安。絮兒準又是想起從前……唉,他們在一起兩年了,她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他要怎麼做,才能讓絮兒快樂,永遠不會再想起過往的惡夢呢?
他看了她許久,將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柔情卻語氣堅定地道︰「你兩年前就知道了,不管你是好是壞,我都不會棄你于不顧。」
是的,平玨兩年前也這麼說過。她將頭枕在他胸前,听著他規律有力的心跳聲,她起伏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兩年前那個改變她一生的夜……
一陣風起,將虛掩的窗戶微推了開,受到驚動,柳絮環著言平玨身子的手猛然收緊,仿佛怕他消失一般。
「怎麼了?在想什麼?這麼久都沒說話。」他關心地問。
她將他抱得更緊,努力忽視如影隨形的不安感覺,「我在想,真希望可以這樣跟你到永遠。」
是的,做人要向前看,她不要再想從前了,永遠不要!
※※※
是夜,忻親王府燈火通明,餐桌上佳肴美酒羅列,除了今日方回府的言平玨外,柳絮還邀請了谷青芩前來作客。由于邢笛今日一早便回皇富恪盡保護皇上之職,言兒心想她芩姊姊一人準又會無聊到胡思亂想,故請柳絮邀她至府里一道用膳,大伙也好聊一聊。
四人圍坐一張圓桌,依序是言平玨、柳絮、谷青芩與言兒。言平玨休息了幾個時辰,看起來容光煥發、神清氣爽,不若初回府時一臉疲態。
席間,言兒和谷青芩吃得多說得也多,兩人嘰哩呱啦地不時提出問題,從皇宮竊賊到御書房究竟去了什麼東西,兩人幾乎全問遍了。只是她們問得多,言平玨卻不一定回答得多。
「你們倆不用再問了,人多口雜,此事關系皇宮安全,所以跟這件事沒有關系、又幫不上忙的人,實在沒有知道的必要。」任憑言兒費盡唇舌,言平玨不說便是不說。
「大哥你不說就算了,我問嫂嫂也一樣。」哼,大哥一定告訴過嫂嫂,問過她意見。嫂嫂比大哥好說話,就問她好了。
誰知她念頭還沒打完,柳絮便先封住她的口,「你別打我主意,既然平玨說不能,我也不會說的。」
唉,連嫂嫂都這麼說……言兒挫敗地嘆了口氣,可沒一會兒又轉起眼珠子,盤算著還可從哪里得知內幕。嘿嘿嘿,她好奇心一起,得不到滿足是不會放棄的。
比青芩雖也愛湊熱鬧,卻不若她那般窮追猛打,堅持到底。她見在這件事上頭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馬上轉移注意力到別件事上——
「四俠里的‘書’究竟是何方神聖,我到現在都沒見過他,也很少听邢大哥提起,難道他不住在京城里嗎?那他此刻在何處?還有安劍,看起來似乎只比我大上幾歲,他的劍法真的很好嗎?」
安劍便是昨日邢大哥口中方自關外回來的安允揚,她記得之前進宮醫治中毒的邢大哥時,安劍也在場,不過當時她心慌意亂,並未多加注意,只記得安劍看來年紀極輕,昨天邢大哥提到他,讓她不免好奇此人劍法究竟有何過人之處,可她問邢大哥卻得不到答案,因為他說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要她別再問這些不重要的事了。
這些問題言平玨倒不吝于回答她,「允揚和之風兩人俱無官職,當初皇上論功行賞,他們說自己出身江湖自由慣了,效忠皇上自然還是會的,但卻不想功名加身,希望可以無拘無束;人各有志,皇上便也沒再勉強。由于允揚定居京城,宮中有事他必定幫忙,而之風自兩年前離開京城後,便四處游歷行蹤不定。」
「原來是這樣……」谷青芩還想再問,言兒卻先開了口——哼,根本就是不想負責任,自以為瀟灑地吊兒郎當,愛玩!芩姊姊我告訴你,那之風哥哥還好,功夫很厲害,可安允揚就差多了,你別被他的名號給騙了!」她一臉嫌惡,似乎安劍真是個浪得虛名的拐騙之徒。
她煞有其事的說著,倒叫一旁的柳絮听出端倪。她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奇怪了,允揚是哪兒惹到你?讓你把他說得一無是處。」
她聳聳肩,故作不在意地道︰「哪有,我又不認識他,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徑更叫柳絮懷疑。她挑眉問︰「那你不也不認識之風,怎麼知道他很好?」
「我听人說的——」言兒還想辯解,就叫言平玨制止住。
「言兒你別亂說,允揚年紀雖小我幾歲,可行事有度,又怎會不負責任?再說他劍術精湛,行俠仗義,少年便成名于武林,有誰不知。以後別再尊卑不分、胡亂說話。」
「知道了。」言兒見哥哥訓示,雖不贊同可也不敢再反駁,只得舉箸夾了條牛柳送進嘴里,可邊嚼還是忍不住嘀咕,「可他就是欺負弱小嘛……」
她說得小聲,加上嘴里塞了條牛柳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倒是沒人听見她在說什麼。
正好此時雪燕端了壺酒上來,「郡主,您要的酒奴婢拿來了。」
她一听大喜,暗道來了救兵,趕緊執壺為言平玨和自己各倒一杯,舉杯道︰「大哥,這千花玉露酒是慎親王府的霜郡主送給我的,香氣濃烈,人喉甘醇,我先敬你一杯,歡迎大哥今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