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行雲流水,如同演練了數百次,滴水不漏。
可憐的男演員不知道是該繼續裝死還是起來感謝她恭送了一程。
一側幕布後,編劇正在含淚咬牙︰「秦鳴悅,我發誓要掐死你掐死你……」
隨後,她站起來,走前幾步,面對觀眾,張開雙臂向舞台下的洛一水,笑得好生得意,「洛一水,你才是我的中意王子,快快帶我遠離這無謂的俗世,快樂逍遙吧!」
洛一水彎腰,右手放于左胸前,鞠躬,配合地說了句斯文縐縐的話︰「樂意效勞。」
秦鳴悅尖叫,跳下台來。
洛一水張手,接了個滿懷。
秦鳴悅窩在洛一水懷中,隨著洛一水走向通道盡頭,她不忘演說幾句最後的閉幕詞︰「羅米歐與朱麗葉的愛情,不過是一場悲劇啊……人的命運,為何不能扭轉?屈從于世俗的安排,那是多麼愚蠢的事!我要掙月兌這束縛,要隨我的愛,走遍海角天邊……」
兩個人消失在小禮堂門後。
「還不謝幕?」編劇快要發狂了。
大幕徐徐落下。
扭得脖子都疼了的觀眾這才一致轉過頭來,望著降落的大幕,面面相覷之後,掌聲雷鳴——
「很有新意啊,我還以為老劇不會推陳出新了呢……」
「男主角的出場方式新穎,頭上還有汗,逼真吶……」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莎翁名劇中的現代版本啊……」
尾聲還有夢想
寒假過後,天風學院的學生們很驚奇地發現秦鳴悅被雷雨話劇社張榜除名。
據說,雷雨話劇社的眾編輯是頭一次有這麼統一的認識,套用原話來說——
「無論外形再怎麼好,天資再怎麼聰明,我們是絕對不允許她內在的惡劣再來污染我們的話劇!」
同時,在籃球社中多了一位新來的助理。
「老大,這還有王法嗎?」原際陽憋氣地瞅著那邊兩個旁若無人打情罵俏的家伙,「你難道不知道視覺污染是會影響我們的訓練嗎?」
涂力文無可奈何地攤手,「被特許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特許?」原際陽瞪大眼,「誰這麼目無綱紀養虎為患的?」
「是我。」
原際陽轉過身,見了操手眯眯笑的黃于初。
「啊,教練,早啊,好啊……」他媚笑著點頭哈腰,「決策英名啊,愛情是進步的動力。你看他們,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天上地下,舉世無雙……」
涂力文翻了個白眼,很受不了地將原際陽拖走,怕他一路唾沫星子下去,會扯到天上的牛郎織女去。
黃于初咳了咳,抬了手腕,食指在手表上點了點。
「催我們了。」秦鳴悅推了推洛一水。
洛一水回頭望了一眼可巧也在斜睨他的黃于初,扮了個鬼臉。
「喂!」
臉蛋被輕掐了一下,秦鳴悅出手教訓,「目無尊長,小心些,那筆賬,他可沒說一筆勾銷。」
洛一水無所謂地聳聳肩,「那行啊,我們就私奔好了。」
「想得美。」秦鳴悅啐他,「沒得全國冠軍之前,你休想。」
聞言,洛一水垮下臉去,「不會吧?你不是說不介意的。」
秦鳴悅模了模下巴,「嗯,突然發覺有可能達到的目標,為什麼不去試試?」
洛一水指控她︰「你這個騙子!」
秦鳴悅打開他指著自己的手指,「我可是跟你說了,我跟我媽一直在比,現在的你雖然也不錯,但還無法超越我爸,他可曾是全國冠軍隊伍的絕對主力哦。」
「知道了知道了……」她一說這個,他馬上就可以聯想到黃于初當年在球場上叱 風雲的酷相,未免有點底氣不足。
也不知道秦鳴悅的母親是否是她前世的冤家,有事沒事就在女兒面前嘮叨黃于初的種種美德優點,如今想來,他至少可以理解當初秦鳴悅選擇目標的動機了。
哎,萬里長征,他才邁出第一步啊……
「走了!」秦鳴悅將記時器掛上,拿了體能訓練記錄冊,挽著洛一水準備上場,「訓練好了再想其他的事吧。」
洛一水眼楮一亮,「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秦鳴悅顯然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比了個叉的動作,「渾水模魚的小動機,最好想都不要想。」
洛一水癟了癟嘴。
「不過呢——」小小的表情沒有逃過秦鳴悅的眼,她拖長了聲音,「如果你表現好,訓練之後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神秘禮物哦……」
「是什麼?」洛一水的興致一下子又高昂起來。
「都說是神秘禮物了嘛。」秦鳴悅點他的額頭,甩開手,大步向前走了一段,才回過身來,調皮地將手背在身後,傾身沖他吐了吐舌頭,「怎麼能說?」
洛一水緊追幾步趕上,擋在她身前,典型地耍起了無奈,「說嘛。」
秦鳴悅偏頭,「不說啦!」
「說啦!」他不依不饒,死纏爛打。
……
遠處的一幫人覺得很無語。
「老大,你覺得這種情形會持續多久?」原際陽問涂力文。
涂力文很老道地扳指算了算,「明年吧。」
「啊?」原際陽不太明白。
涂力文不吝嗇地再給他解釋詳盡一點︰「如果我們可以進聯賽冠軍。」
原際陽的回答是將雙手的啞鈴舉得更加起勁。
看來大家還是都有動力的嘛——即便,這種動力的初始動機截然不同。
涂力文抬眼望了望窗外,一片春意盎然。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了。
他低頭凝視手中的籃球——大四,他還有一次能夠問鼎的機會。
揚手,擲出,進了,落地,滾到一旁,停下。
一片陽光射入,溫暖且瀟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