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兩年後——
「大嫂!」
水君柔抬頭,看見一個身影在桂花樹間七蹦八跳,急匆匆地向她奔來。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離座,險險地避過了被人撲倒在地的命運。
「大嫂,幫個忙,女圭女圭怎麼哄都哄不住。」顧不了垮著臉蛋,趴在凳子上,一臉哀怨地盯著懷中哭鬧不休的小女圭女圭。
「給我吧。」水君柔好心地朝她伸手,就見顧不了忙不迭地將燙手山芋丟給她。
水君柔將小女圭女圭摟在懷中,溫柔地哼著小曲,左右搖晃著,不一會,懷中的女圭女圭就安靜下來,看著她呵呵直笑。
「大嫂,你真的好厲害。」不負責任的母親在一邊用崇拜的目光看她,好奇地瞅瞬問就停止哭泣的女圭女圭,「你哄小孩的絕招到底從哪里學來的?」
拍了拍女圭女圭的臉蛋,水君柔笑著說︰「哪里有什麼絕招,自小帶君皓,熟能生巧,也就會了。」真是佩服顧不了,身為母親,居然可以在孩子哭鬧的時候與不懂事的女圭女圭大眼瞪小眼,束手無策。
「哦,對了。」舒了一口氣,顧不了這才支起身子,左看右看,「大哥和君皓呢?」
「他們出去了,待會再回來。」懷中的女圭女圭似是哭累了,打了個呵欠,眼皮開始上下打架。
「我說,大嫂,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顧不了坐在凳子上,不死心地開始她每日必問的問題。
「不想。」水君柔對她笑了笑,回答也是兩年沒有變過。往事如煙,過去怎麼樣,與現在無關,何須再去追究?
「大嫂——」顧不了仍然做著垂死掙扎,「這樣吧,如果你告訴我當年大哥在黑鷹堡發威的情形,我就告訴你十年前大哥和柳冠絕之間的事。」
「不了——」
「怎麼樣,怎麼樣?改變主意了?」顧不了興奮地撐著桌子,湊到水君柔的面前,以為她回心轉意。
「女圭女圭睡著了,抱她回去吧。」將懷中的孩子遞到顧不了手中,水君柔微笑著說。
「噢。」好討厭,又虛晃她一槍。顧不了好失望地接過女圭女圭,忍不住地念叨︰「大嫂,若是你哪天改變了主意,一定要告訴我哦。」
一張紙被她的手肘踫到,輕飄飄地落在地面。顧不了好奇地探頭一看,止不住驚呼︰「大嫂,你——」
水君柔將食指點在自己的唇上,搖了搖頭︰「暫時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彼不了忙不迭地點頭,心中禁不住開始佩服起這個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大嫂。
水君柔彎子,拾起那紙張,仔細抹盡上面的灰塵,唇畔露出了笑意。
兩年了啊,有了這樣的成績,他如果知道,該是何種反應?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穿過桂花林,逐漸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閣主——」她迎上前去,遞給他早就準備好的茉莉花茶,隨後拍拍君皓的腦袋,「今日學的是什麼?」
「秘密。」九歲的君皓卻是對她神秘一笑,不透露任何信息。娘親變成了姐姐,閣主變成了姐夫,這一切都沒有關系,重要的是,他最最喜歡的人,現在都和他生活在一起。
接過水君柔遞過來的花茶,揭開茶蓋,香氣繚繞,花弄影對水君皓說︰「今日教給你的一切,可都明白了?」
「明白了。」水君皓點頭,然後抱著手中的東西,向另外一邊走去。
「喂喂,小表,等一等。」顧不了見他要走,抱著女圭女圭緊跟在他身後追去。扼腕呀,沒有想到這個小表頭悟性挺高,她一定得找個理由將他拐過來當徒弟。
「不了,挺可愛。」看著顧不了風風火火地去追水君皓,水君柔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兩年來,拜熱心的顧不了所賜,她知道山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比方說黑鷹堡堡主在一夜間暴斃;柳冠絕在那一晚安然月兌險;有位御史大人偶然間傷了腦袋,變得有些痴傻;洪山縣水家滅門慘案被重新提審……
「她別的地方顧不了,找徒弟倒是很有眼光。」花弄影一邊說著一邊拉過水君柔的右手,輕輕揉搓。
兩年如一日,這樣的體貼,他日日堅持,從未間斷。
「閣主——」認真地看他的面龐,她喚他,「我想給你看一件東西。」
「好。」花弄影隨口接道,注意力仍集中在她的右手上。她習慣稱他閣主,改不了口,他也就隨著她。
一張紙被遞到他的眼前,他與她相擁而笑的畫面震撼了他的神志。
這是一幅畫,背景是巫山行雲,長江濤水,夢幻繚繞。畫中的他,嘴角噙著笑意,摟著水君柔,而水君柔,柔柔地環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胸膛。他們二人,在這山水之間,相偎相依,翱翔在天地之間。
上面的題詞,是他熟悉的秀麗字跡。
——「飛天」。
「這、這是——」花弄影看看自己掌心中的手,再看看水君柔。
她是真的嚇著他了——水君柔在心中悄悄地想。舉起自己的左手,她笑了,笑得很甜蜜,「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左手可以和右手做得一樣好。」
不想讓他負疚,她用了兩年的時間,學會了左手寫字繪畫,這算不算,是一個奇跡?
花弄影動容,拉過她的左手,與右手一道牢牢握在他的掌心。
別樹飄香,他們的目光,緊緊盯著彼此,交纏的,是今生無限的執著與眷戀。
☆☆☆
遠處的桂花樹下,鬼鬼祟祟地躲著兩個人。
身後突然傳來嗚咽聲,本在密切注意著水君柔和花弄影的水君皓回頭,詫異地看顧不了,「不了姐,你怎麼了?」
「嗚嗚……」從頭到尾看了全程戲碼的顧不了吸著鼻子,忽然將手中的女圭女圭往水君皓懷里一塞,「太感人了,我受不了了,女圭女圭你先抱一抱,我到外面去哭,免得被他們發現。」話說完,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這算是演的哪門子戲啊?水君皓無措地盯著懷中睡得香甜的小東兩,丟也不是,放也不是。
抱一抱?心中知曉這一抱,不到日落時分,顧不了是絕對不會出現。一時間,他欲哭無淚。
誰來救救他,救救他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