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妮,我好像不是一個苛刻員工的老板吧?」童記禮敏銳的眼神從維妮臉上掃過,「下班時間,你應該好好享受屬于自己的生活。再說——」臉上露出顛倒眾生的笑容,他一把摟過身邊的林小小,「到時候,我和小小去度蜜月,那一個月,事務所還有你累的時候,何必急于一時?」
童記禮是個精明的律師,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楮,他這樣說,是在委婉地暗示她嗎?
心在一聲聲地嘆息,維妮臉上的微笑卻未曾改變,「現在盡量多做一些,將來在你度蜜月的時候,我才不至于被眾多的瑣事累趴下。」調笑的性質居多。不過,現在,似乎只有不停地工作,忘記一些人和事,心,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第二章
童記禮童大律師要結婚了!
自從《夏都時報》曝出這個大新聞之後,平地一聲驚雷,重磅炸彈落地,炸得所有的人暈乎乎的,弄不清是真是假。
直到近日童記禮公開接受電視台的采訪,親口承認自己即將與相戀三年的女友林小小結婚,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一臉陶醉幸福的模樣,羨煞了一群形單影只的男人、眼紅了一干待字閨中的女人。
面對這種比瘟疫蔓延還要迅速的超爆信息,媒體豈肯放過機會?報紙鋪天蓋地,每日追蹤報道;電視台不分晝夜地滾動播放采訪片斷,收視率創下歷史新高。
維妮隨人群站在櫥窗前,電視里的童記禮神采飛揚,平日間在法庭上令對手毫無招架之力的犀利言辭全然不見。口若懸河之間,那樂陶陶的語氣,儼然一個夢想成真的大孩子。
「童記禮耶,哪里再去找這麼優質的男人!」
「男人三十一朵花,他那麼早就把自己套牢,太可惜了!」
「看他那一臉桃花,哪里可能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哼!看著吧,不出三年……」
周遭的人在七嘴八舌,她當完全沒有听見,慢慢地退出人群。剛轉身,眼前人影一晃,接著右臂被狠狠撞了一下,手中拎著的購物袋掉在地上,瑣碎物品零零雜雜地滾落一地。
「站住,你給我站住!」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滿臉怒容的女孩子匆忙忙跑過她身邊,追著先前的人,不多時就消失在拐角處。
「悠悠,算了啦,不要再追了!」氣喘吁吁追上來的卞朝暉大聲呼叫,卻喚不回楊悠悠,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
只不過是一個小偷而已,沒必要死追不放吧?最重要的是,楊悠悠她能不能稍微顧忌一下他男子漢的自尊心,不要飛毛腿似的把他丟在後面,周圍很多人吶,這個樣子,他會很沒有面子的。
眼見沒有追上楊悠悠的希望,估計她現在正在享受追逐的樂趣,一時半會兒也沒空接听他的電話。左右看了看,發現身邊有一位女士正在撿散落一地的東西,干脆蹲,就地做起好人好事。
「給你。」卞朝暉撿起一盒凍雞,順手遞給維妮。
「謝謝。」維妮接過,抬起頭,禮貌地道謝。
「喝!」看清楚了面前人的面貌,卞朝暉瞪大了眼楮,「是你!」他居然和這個累他被冠以「辣手摧花色魔」標簽的罪魁禍首不期而遇。
「卞朝暉。」出乎他的意料,維妮卻是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他確信從她嘴里發出的詞匯是他卞朝暉的名字,但是關鍵是,她怎麼會認識他?她喝醉的那天晚上,他好像也沒有自作多情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吧?
「三年前在卞小姐的婚禮上,我去觀禮了,當然認得你。」維妮微微笑了笑,委婉地回答。確切地說,之所以記得卞朝暉,是他當初在婚禮上那種抱著相機不放過任何一個「精彩畫面」的執著,最後惹火了身為新郎官的龍少俊,差點上演了一場火爆的動作片,才會留給她如此深刻的記憶。
「哦,原來你參加了我姐姐的婚禮。」冥思苦想了半天,卻非常懊惱地發現關于那場婚禮,除了對自己辛苦拍攝的照片被龍少俊那個暴徒給盡數毀掉而耿耿于懷,其他的,都是模糊一片。
嗯,那麼,現在,他應該說點什麼才能緩解現在尷尬的場面?
——抱歉,我不大記得你了?
好歹對方是個美女,回頭率沒個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他這樣說,會不會讓人家面子上過不去?
——對不起,沒有認出你?
太牽強了,他自己都說不出口。
「那天,卞小姐真是漂亮,在場的男士目光全被吸引過去了,難有余暇顧忌在場其他的女性呢。」見他進退兩難的模樣,維妮不動聲色地開口。
「啊,是,是。」明白她這樣說,是在為自己找台階下,卞朝暉順口接下去,暗自佩服她三言兩語就化解問題的能力。
「還有——」裝好了東西,提起購物袋,維妮站起身,頓了頓,「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做了一些不妥當的事,還請你不要見怪。」
卞朝暉蹲在地上,抬頭詫異地看她。咦?連這個她也記得,她不是喝醉了嗎?
「不要以為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喝醉酒的人,其實是最清醒的。」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維妮聳聳肩,「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記得。」
都記得?那不就是說連他和她面對面親親,然後他抱住她,撕破她的衣服,最後還騎在她身上……哎呀,不要想了,好丟人,好丟人!
「你知道,你,我、我們……」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覺得自己耳根在發燒,臉也不同尋常地滾燙起來。
「都知道。」相對他的局促不安,維妮倒是大方地點點頭,「別介意,我不是也回敬了你一巴掌嗎?」
他是不準備怎麼介意的,但是這樣的話,讓女人先說出來,感覺上總是有點怪怪的。
「這麼算來,我們是扯平了。」面前紅臉的大男人,真的是傳說中臉皮奇厚無比的卞朝暉嗎?感覺上,以為自己在欺負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弟弟——盡避這樣的感覺有點不切實際。
她在笑,還對自己調皮地眨眨眼楮。他的心,居然不由自主地跳了兩跳。
扯平?她說得簡單,特別是她還一直面帶微笑,擺明了沒有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不像他,被念叨了好幾次,還一直惱心了許久。
差距如此懸殊,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見他還蹲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直看著她,眼中似乎有一把委屈。維妮莫名其妙地反思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所以然,
「那個,我不打攪你,先走一步好了。」管那麼多干什麼,也許是人家個人喜好呢?維妮沖卞朝暉揮揮手,轉身準備離開,不料裙邊被什麼拽住,疑惑地轉頭,視線一直向下,看見一只手拉著自己的裙邊,她瞪大眼,盯著對自己露出一臉討好笑容的卞朝暉。
「我餓了,從中午到現在,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卞朝暉理直氣壯地開口,不在乎現在的形象看起來有點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稍微有點同情心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避他什麼形象!他在他兄弟姐妹那里的忍辱負重還少嗎?還在乎這些?
☆☆☆
「你真的不吃一點?」卞朝暉將雞柳推到維妮的面前,慷慨地表示準備把自己的食物分她一半。
「謝謝,我不餓。」維妮盡量保持風度,非常禮貌地回絕。見卞朝暉在听到自己答復之後,毫不客氣地拿起雞柳大快朵頤,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平常,很喜歡來肯得基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