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也是芬姨請的客人?嗯,依照芬姨那種熱心程度,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小小啊,怎麼還不進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桂芬出現在童記禮身後,熱情地向林小小打招呼。
「啊,好,好。」林小小回應著李桂芬的笑臉,小心翼翼地擠進門,提防地看童記禮,「芬姨,他——」
不會吧,他真的在這里做客?那她豈不是很倒霉?
見她有幾分沮喪的樣子,童記禮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小小姐想要知道我為什麼在這里,嗯?」他攤開兩只手,「我不是來做客的。」
那真好。林小小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有沒有搞錯,她那是什麼表情?當他瘟神一般避之不及,他是童記禮,有多少女人盼望能跟他多相處一刻,惟有她,白白放棄這麼好的福利,還真是有些刺傷他的自尊心哪。
思及此,童記禮的嘴角忽然扯出一絲惡意的笑容,忽然親熱地摟住李桂芬的肩頭,對林小小拋了一個大大的媚眼,「我,根本就是住在這里。」
來不及遮住被他桃花眼刺得生疼的眼楮,林小小張大了嘴巴,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來回指著李桂芬和童記禮,「你,你們——」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芬姨說她老公有自己的活動,兒子又是一個大忙人,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事情,她一個人,很無聊。難道說,她和童記禮——老少配,這樣也行?
開心地看著林小小深受打擊的模樣,存心要給她雪上加霜,童記禮偏過頭對李桂芬開口︰「媽,難道你沒有告訴過這位可愛的小小小姐,天下無可匹敵的童記禮就是你的兒子?」
兒子?
如五雷轟頂,炸得林小小腦子轟然作響,不大可能吧?僅存著一線希望,她將企盼的目光投向李桂芬。
「呵呵,我忘了。來來來——」李桂芬將頭靠在童記禮的肩膀上,拉過僵硬成木頭人的林小小,「小小,你看看,我們倆像不像?」
像,怎麼會像?
殘存的奢望被無情地打碎,林小小垮著臉,覺得自己欲哭無淚。只有瘋子才會把那個沒有絲毫同情心的童記禮和樂于助人的芬姨聯系起來,天算,地算,不如人算,她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兩個性格極端的人居然會是母子。
這個打擊,果然夠大,童記禮在心中作出結論。看看,連表情都分不清是哭是笑了。
「媽,我想小小小姐也餓了,我們可以開飯了。」最後,他開口,提醒已經沉浸在自己居然孕育出優秀兒子感動中的老媽。
「哦,對。」李桂芬拉著林小小徑直向里走,「小小,你可得好好嘗嘗芬姨的手藝。」
還吃什麼?林小小暗自嘀咕,有童記禮在這里,她簡直就是食不下咽,坐立難安。
門在身後被合上,她回頭,看見童記禮微笑著對她揮揮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有些後悔,覺得搬家是個錯誤的決定。仿佛從第一天開始,她就已經陷入一團混亂之中,和童記禮糾纏不清地攪在一起。
她林小小究竟是走了什麼好運,居然和鼎鼎大名的童記禮住在同一座公寓的同一層,而且還是兩對門?最神奇的是,今天早上她才惡狠狠地罵了他,晚上就堂而皇之登門造訪和他同在一張桌子上吃晚飯?
好運氣,和童記禮共進晚餐,多少人的夢想啊?她應該笑出來的,不是嗎?
好運氣,哈,哈哈……
好運氣,呵,呵呵……
好運氣,嗚,嗚嗚……
☆
普天下最倒霉的人非她林小小莫屬。
現在是下課時間,按理她可以回教研室,學生們也應該勝利大逃亡,可是——
「林老師,昨天送你來的那個人是童記禮嗎?」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真人看起來比報紙上的還要帥呢。」
「林老師,我很崇拜他的,你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
……
什麼叫禍不單行?她現在被一群女生團團包圍就是最好的證明。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在昨天上了童記禮的車,還讓他送自己來學校。
誤會,這是天大的誤會啊……
奮力在有限的空間中掙扎出呼吸的余地,林小小拼盡全力擠出重重人牆,一把撈起講台上的教案,幾乎是落荒而逃。
太恐怖了,原來女人崇拜的力量果然很可怕——即使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大學生,也不例外。
狂跑了五分鐘,直到再也感覺不到身後強烈的逼迫感,林小小才停住腳步,伸手扶著身邊的一棵樹不斷喘息。不行了,不行了,體能太差,沒有跑斷一把老骨頭還真是萬幸。
回頭看看,沒有發現任何危機,林小小松懈下來,準備就這樣靠著歇歇再說。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受到驚嚇的她陡然站直,順口出聲︰「別再來了!」
「小小,你沒事吧?」停在肩上的手再拍了拍她,身後的人好奇地問道。
認出了聲音,林小小松了一口氣,一坐下來,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地說︰「若林,我覺得自己很慘。」
白若林掩嘴輕笑,挨著她坐下,開口道︰「我听若森說昨天好像是童記禮送你來的?」
「若林,我已經很可憐了,你就發揮一下同情心,不要再來摻一腳了好不好?」林小小苦著臉,雙手合十地拜托。
「行,我們就不提這個。」拉下她的雙手,白若林說道。
「若林——」林小小好感動地撲進她的懷中,「我就知道你不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話先不要說這麼早。」白若林扳住林小小的肩頭,防止她那一臉作假的鼻涕眼淚毀掉她的高級亞曼尼套裝,「今天畢阿姨打電話來,問你住在我那里有沒有妨礙到我。」
完了!听白若林這樣說,林小小心中暗叫糟糕,終于意識到平常的大忙人為什麼會這麼有空閑時間來找自己,腦中想著,動作也不閑著,她迅速地從白若林懷中逃開,開足馬力準備逃跑。
下一秒鐘,有人拎住了她的衣領,宣告了她的逃亡計劃徹底失敗。
「若林——」林小小回過頭,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這里是學校,我為人師表的,好歹給我點面子。」
「你也知道?」白若林冷哼了一聲,「我倒是沒有听說作為老師帶頭撒謊的。林小小,你什麼時候搬到我家的?我這個主人為什麼不知道?」
「若林,息怒,息怒,小心長皺紋哪……」替白若林垂打著肩膀,林小小裝傻地笑著,「我想,你應該沒有揭穿我吧?」
「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你是在拿我當擋箭牌。」白若林沒好氣地瞪了林小小一眼,「小小,這回又是什麼原因鬧得你要搬家?」
「不關我的事情。」林小小連忙申明,天可明鑒,其實她也很委屈。誰不願意天天窩在家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偏偏家中就她一個獨女,芳齡過了二十六,皇帝不急倒急死了太監,父母雙方連帶親戚輪番上陣,對她進行疲勞轟炸,相親宴席天天有,大有不把她嫁出去誓不罷休的趨勢。
拜托,她也不算太老吧?有必要當她像滯銷貨一般跳樓大出血甩賣嗎?
「還是老原因?」看她懊惱的表情,白若林立即就猜出了內幕。
林小小沉重地點點頭,繼而抬起頭楚楚可憐地望著白若林,「所以,若林,你說我能不逃嗎?」
「確實很慘。」白若林同情地說。林小小當初被趕鴨子上架去相親的局面她是親眼目睹過,所以能夠深刻理解那種水深火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