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停停停——不對,要怪的不應該是她,而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家伙才對!
腮幫子氣得鼓鼓的,林小小盯著指示燈,電梯已經停在了十二樓。
十一樓,那就是說,這個絲毫沒有紳士風度的人,居然和她住在同一層?
第二章
林小小穿著米色的套裝,脖子上圍一條絲巾,頭發規規矩矩梳成個馬尾巴,隨著人群登上公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眯著眼楮看窗外。今天陽光燦爛,風和日麗,電梯沒有壞掉,出門也沒有摔跤,所以她深信,今天是個好日子。
鮑車慢慢地啟動,林小小隨著車的顛簸微微搖晃著身子,不經意間,瞅見旁邊人正在看的報紙,那個惹她心煩的童記禮的面容又闖進眼簾。
斜著眼楮看了看,果不其然,又是娛樂版。撇撇嘴,心中很是不以為然,難為他長了這樣一張俊顏,卻只知道拈花惹草,名氣再大怎麼樣?她林小小最不屑的就是憑著一張面孔就風流天下的人物。
無聊地大了個呵欠,下定決心不能因為一個童記禮就壞了自己的心情,林小小別過臉,閉上眼楮,不再理會。
「你還別說,這童記禮還真是厲害,這麼難纏的財產糾紛案都可以三言兩語擺平。」
「別人可是大律師,身經百戰,什麼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案子,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就是,听說他二十二歲就念完了博士呢……」
「人長得好,頭腦也好,要是我的孩子有他一半聰明我也不用這樣費心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佩服的有,羨慕的也有,對這位無所不能的童大律師,簡直就是崇拜到了骨髓里。有這麼夸張嗎?本來想是眼不見心不煩,現在卻還要忍受對她耳朵的荼毒,她林小小究竟是走了什麼厄運,三番四次地總是和那個變態月兌離不了關系?
丙然是眼見為實,耳听為虛,若是叫大家都看看昨日童記禮對她的惡行惡狀,相信大家一定也會和她有同樣的觀感。
林小小正在得意地想著,誰料公車猛然停住,她整個身子向前一傾,頭不偏不斜撞上了前面的靠背,痛得她想要罵人。
司機怎麼在開車的?難道不知道這樣急剎車的方法根本等于間接謀殺嗎?
模著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林小小只覺得胸中一股悶氣不斷上涌,刷地推開窗戶,她探出大半個身子,看見公車的斜前方,停著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大大咧咧地佔了半個路道。
對司機的埋怨一下子升華到無限感激之情,好險啊,幸好公車停得快,不然在這個她認為的好日子中,她就很有可能去向上帝報到了。
車門被打開,接著走出一名穿著白色休閑服的男人。
「呀,是童記禮!」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接著車上所有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座位上的乘客紛紛拉開車窗,站著的也不甘示弱地向前沖,想要看清楚傳說中的真人形象。
童記禮,又是童記禮!
林小小瞪大眼楮,看前方那個很臭屁的家伙緩緩轉身,摘下臉上的墨鏡,對著整個公車上的人揚起滿面燦爛的笑意,炫得明明很耀眼的陽光也為之失色。
迸人說得很對,不是冤家不聚頭,那不是童記禮,還會是誰。
「天啊,真的是童記禮!」
有女人在尖叫,接著林小小就看見童記禮慢慢地向公交車停靠的方向走來。
不得不承認,他的相貌太過英俊,笑容也明媚過了頭,令她不得不半眯著眼,以免被這樣的光芒萬丈弄得失明。
老天何其不公,對這樣一個劣質的男人居然賜予了如此瘋狂世人的面貌,根本就是危害人間嘛。
看他走到司機駕座旁,對著早就迷失在他笑容中的司機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個胖胖的司機大叔連忙月兌下手套,抓起一支筆遞給童記禮,嘀咕著說了一句什麼。
童記禮微微笑著,拉過他的手,慷慨地在上面龍飛鳳舞了幾筆。司機大叔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回頭沖大家揮手——
「沒事了,童律師只不過是拐彎時不小心而已。」
這是什麼爛道理?看著車上熱情澎湃的眾人,林小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叫「不小心而已」?這樣的不小心差點就釀成了一起惡通事故,童記禮憑著三言兩語就這樣解決了?
早知道律師都是騙子,沒有想到童記禮是騙子之中的騙子。
「童記禮的簽名哪……」
已經有人沖上前去,捧住司機的手,眼圈紅紅地發話,語氣頗為哀怨。
沒有這麼夸張吧?林小小看著那個很是引以為憾的感慨者,再瞧向已經走回車門邊的童記禮。見他重新戴上了墨鏡,拉開車門,回身沖這邊揮手。
頓時,無數只手從車窗中伸出,爭先恐後地搖擺著。
身邊的車窗忽然擁擠不堪,林小小只看見面前手臂橫飛,而她被擠在中間,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穿過可見的縫隙,那個罪魁禍首還在舞動他那只作怪的手,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這個人,明擺著是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一早的好心情被破壞盡殆,周遭混濁的空氣令她氣不打一出來。最終,林小小認為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一拍窗戶,揮開眼前的手,猛地站起,整個人掛在車窗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
「該死的,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車上所有的喧鬧忽然停止,靜默地連她的心跳聲都可以听見。林小小轉過頭,看見一車的人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盯著她瞧,不自在地干笑了兩聲。她側身慢慢穿過僵硬立著的人們,走到門邊,用力拍拍門,沖那個張大嘴看她的司機喊道︰「開門,我要下車!」
條件反射一般,車門立馬被打開,林小小跳下車,急匆匆地向前跑去。
丟人啊,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火,顏面盡失,實在是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一了百了才好。
在心中默默哀悼自己的不幸,林小小抽空看了旁邊一眼,頓時又開始磨牙。
那個害她如此的可惡家伙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倚在車門邊,偏過頭看她的方向。
說到底,還是怪他,要算賬,還是要找他才對。這樣想著,她挺直了腰板,氣沖沖地朝他走過去。
「喂!」
站定在他面前,在黑亮如鏡的墨鏡前搖手。
童記禮摘下墨鏡,看著面前臉蛋紅紅的嬌俏女子,想了一會才開口︰「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豈止是見過。林小小在心中冷哼,很難不去想象他將她書扔進垃圾箱的惡劣行徑。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瞪著他,她惡狠狠地說。管他的,反正再丟人的事她都已經做過了,也不再差和他在大街上面對面吵架這一項。
「我想,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過你?」童記禮小心地戴上墨鏡,防止對方眼中熊熊的怒火焦灼了他的明眸。從方才她對自己的吼叫,還有現在恨不得讓他就此消失在地球上的眼神,都清清楚楚說明了一件事——她討厭他,極其討厭他。
有意思了,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有女人討厭他,還對他大吼大叫,絲毫不把他這個天才的大帥哥放在眼里。
「你當然得罪過我。」林小小很是不屑地開口,終于明白童記禮這種偽善的大惡人是從來不會將自己做過的缺德事記在心中,「不過我也不想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角,童記禮若有所思。他見過她,肯定見過她,可是,一向記憶力超強的他卻在這個關鍵時候犯了迷糊,在腦海中搜索不出關于她的半點資料。沒有道理啊,按理說,這樣有趣的女人,他應該記得很牢靠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