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他的話,背對他的孟夕陽眨了眨眼楮。
「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先處理你的傷,至于其他的,我會想辦法和你母親解釋的。好不好?」早就應該知道,孟夕陽這樣的行為是有原因的,世界上惟一能讓她牽掛的恐怕只有她的母親吧。
「你保證?」良久,孟夕陽轉過頭,盯著他的眼楮。
「我保證。」拿出醫藥箱中的棉簽,沾上酒精為她的傷口消毒,發現她瑟縮了一下。
「很疼嗎?」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卞朝陽問她。好不容易包扎好的傷口由于她不計後果的行為而重新裂開,看來想要痊愈可能要多花費些時間。
「沒有關系,你繼續吧。」閉上眼楮,盡量不去注意額頭傳來的疼痛。這點算什麼?她的心曾經比這傷上一百倍。
見她倔強地搖頭,卞朝陽無奈地嘆氣,專心處理她的傷口。重新為她貼上OK繃之後,撕開藥包,拿起放在床頭的水杯遞給她,「吃了吧,就算是為你母親著想。」
孟夕陽默默地接過水杯和藥,仰頭,一飲而盡。
扶她睡下,為她掩好被子,卞朝陽才拿著東西準備離開。待走到房門口時,轉頭對孟夕陽說︰「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真正的保護自己。」
孟夕陽躺在床上看他熄燈,關上門離去。她的眼楮在黑暗中睜得很大,縈繞在腦海中的是他離去前的那句話——
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真正的保護自己。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蜷曲在被窩中,她反反復復地問自己。
第四章
我有些疑惑。
卞朝陽是個很奇怪的人,他很霸道,也很雞婆。我不喜歡他看我,那樣的眼光太犀利,里面總是充滿了好奇與探詢的意味,而我,恰恰很討厭被人探索的感覺。
昨天我渾身掛彩地回家,第一次不用自己應付媽媽的追問,原因在于卞朝陽,他很守信,果然沒有讓媽媽對我的傷勢起疑。讓我不解的是他居然將一切的責任扛下,說是他騎車不小心撞到了我,其誠懇悔過的模樣幾乎令我都相信一切是真的——他是一個好演員。
媽媽沒有怪他,事實上,我善良的媽媽從來就沒有怪過任何人。她邀請卞朝陽吃飯,並詢問了我在學校里的情況。當時,我手心全都濕了,沒想到卞朝陽面不改色地說我在學校表現得很好,而且還交了很多的朋友。雖然他說的是謊話,但是看見媽媽露出那麼舒心的笑容,不可否認,我,很感激他。
「好累啊,好累啊……」四肢大張地躺在沙發上,康懷樂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就是,學生會招新的工作基本上也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確定人選的事情,終于可以輕松一下了。」房少庭愉快地吹了聲口哨,轉頭問旁邊工作的其他人,「美女們,有沒有興趣今天晚上去狂歡?」
「好啊,要是朝陽學長去我們就去!」女孩子們集體起哄。
「哎呀呀,朝陽,還是你的魅力大呀。」醋溜溜地盯了正在翻看資料的卞朝陽一眼,房少庭有些不甘心,為什麼卞朝陽這小子的女人緣這麼好?
「喂,朝陽,你倒是說句話呀。」用胳膊捅捅卞朝陽,康懷樂接話,「新學期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咱們一幫人也忙了兩個月,好歹也要輕松一下是不是?聚聚餐、跳跳舞,才好為將來的革命積蓄力量嘛。」
「你們去好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微笑著,卞朝陽沖對面的女孩子們點點頭,頓時引來一片歡笑聲。
「你這家伙——」房少庭從後面伸手勒住卞朝陽的脖子,在他耳邊咬牙切齒,「你明明知道你不去,學生會的女生們也不會去;她們不去,我和懷樂兩個人還有什麼噱頭?」
「就是,朝陽,你就和我們去嘛,天天看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咦,我們的會計還空缺?」康懷樂磨著卞朝陽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名單上的疏漏。
「你也發現了?」卞朝陽輕松地扳開房少庭的手,「沒有會計,學生會龐大的費用支出就是一筆無頭賬,無法預算收入與支出,甚至連你們的吃喝玩樂的本錢都沒有預支的理由。」
這麼恐怖?想著自己今後要在學生會賣命干活卻沒有優待,康懷樂就覺得頭大,統一戰線立刻崩潰,他沖著房少庭大叫︰「你是怎麼搞的,這一塊不是你負責嗎?」
「不關我的事啊,大家不願意應征,我有什麼辦法呢。」房少庭兩手一攤,表明自己的無辜。他也很委屈啊,誰不知道當學生會會計的風險很大,稍有差池就會誤算,傻子才願意來當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
「那你也要想想辦法呀——」
「我能怎麼辦?不可能拿刀子架在別人脖子上威逼就範吧?」
「——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打斷二人的爭吵,卞朝陽插話。
「你有?」狐疑地看卞朝陽,房少庭有些不相信。
「真的,朝陽?你有人選,真是太好了!」康懷樂的眼前冒出的是今後的幸福日子。
「嗯,有——但是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卞朝陽轉頭看窗外,十月了,今天的陽光格外耀眼。
☆
課間休息,大家要不然外出活動,要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孟夕陽獨自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托腮看外面的太陽。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暖暖地透過窗戶折射進來,落在她的課桌上,暈染了一片光輝燦爛。張開五指,看陽光從她的指間穿過;再合攏手指,看光線被阻隔。再張開、再閉上……
「孟夕陽,有人找。」
玩得不亦樂乎之間,忽然听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孟夕陽疑惑地轉頭,看見教室門口有個女孩子向她招手,她的身邊,是滿臉笑意的卞朝陽。
「你找我,有事?」被卞朝陽叫到天台,孟夕陽遲疑了半晌,開口問他,心中懊惱的是方才她在自娛自樂的時候,卞朝陽究竟看見了多少。
卞朝陽兩手插在褲袋里,朝孟夕陽走近了幾步,毫不意外地看見她後退了相等的距離。裝著沒有發現,他笑笑,「今天幫我叫你的女孩很熱情,她說是你的同桌。」
「是嗎?」她不清楚,從小時候開始,她就在無數的奚落下生活,教訓多了,她也就鮮少注意周圍的人和事,看不見、听不見,相對來說傷害就要小得多。
「我這次來,是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注意她又陷入了兀自思索的境地,卞朝陽開口拉回她的注意力,「你——願意加入學生會嗎?」
「我?加入學生會?為什麼?」對他的提議,孟夕陽有些錯愕地反問,不理解卞朝陽的動機。據她所知,前段時間學生會招新,報名的人數多得嚇人,人氣之旺,難以想象。自己是什麼角色?再怎麼樣也不需要卞朝陽親自出馬來拉她入伍吧?
「你的表情,好像我是一個在誘騙良家婦女的人販子。」看她警戒的模樣,卞朝陽有些好笑,「學生會現在還缺一名會計,我覺得你很合適。」
「為什麼是我?」不明白地看他,想要知道自己被選中的理由。
「你的數學很好,不是嗎?」說實話,看過孟夕陽的入學考試成績單之後,連他也不得不佩服,忽視怪異的脾氣之外,她確實是個很優秀的人才。
「僅僅是這個理由?」視線移到卞朝陽含著笑意的眼楮,孟夕陽不由自主地追問。
「還需要其他的嗎?那我告訴你好了——」陽光灑在孟夕陽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金光中,模糊了她的臉,「你不會假公濟私,實際上我相信,在進了學生會之後,你對任何人都會‘鐵面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