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倩影臉色發白,踉蹌地再倒退了幾步。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正是因為執著于那個人?」已經站在她的面前,花醉雨質問她。
身後已經貼著牆,她已經無路可退。慕容倩影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子,「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你為什麼不說出來,解月兌你自己呢?」強迫地拉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花醉雨問她。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名滿天下的樓外樓執事此時蜷縮在牆角,脆弱地如同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你——」花醉雨無奈地搖搖頭,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固執。本想伸手拉起她,手臂卻突然被人拽住。
「醉雨,夠了,不要再逼她了。」穆秋時將花醉雨拉回身旁,看向縮在牆角的慕容倩影,轉頭吩咐稱心,「你先送慕容執事回客房。」
「為什麼阻止我?」看稱心扶著慕容倩影遠去,她問他。
「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你沒有看到她快要崩潰了嗎?」低聲嘆息著,穆秋時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是你說的,她執著于某人才會刻意封閉自己,必定是在乎,才會痛苦,我們又何必再去逼她呢?」
他的語氣,包含著太多的無奈和同情,花醉雨低頭看他與自己交握的手,許久,才出聲道︰「是啊,她的臉,明顯地腫了起來,即使是精心用脂粉掩飾,紅印還是遮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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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白色的鴿子飛過護牆,索繞一番之後飛進一扇窗戶,停在靠著窗邊的人的手臂上。
哀模鴿子白色的羽毛,抓住它的腳,從上面取下一支竹管,放手,將鴿子往窗外一拋,小東西翅膀撲閃了兩下,潔白的影子不久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從竹管中抽出一張卷著的紙條,翻開一看,秀眉不禁微微皺起。
「醉雨!」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穆秋時走了進來。
「什麼事?」花醉雨不動聲色地將紙條塞進袖間。
穆秋時徑直走到她的面前,手滑過她的秀發,「你——現在有空嗎?
「你認為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推開他。
「依愚夫所見,娘子似乎是沒有什麼空閑。」眼珠子轉了轉,他模著下巴,一副深感可惜的樣子。
好笑地看著他的模樣,發現他是越來越喜歡逗弄自己了,食指點上了他的額頭,「別繞彎子了,快說究竟是什麼事?」趴在他的胸膛上,她瞪她。
「有些東西,我想給你看看。」止住了笑,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他伸手環住她的腰肢,眼神一下子變得極為認真。
被他牽著手,一路下了樓,繞過回廊,走過湖畔,步進了涼亭。
「究竟是什麼事?這麼神秘?」看著亭中的擺設,花醉雨愣了愣,問他。
石桌上,擺放著他視若珍寶的秋波琴,旁邊,似乎還有一本看起來像是書的東西。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麼。」
穆秋時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石凳之上。拿起石桌上的書本樣的東西遞給她。
花醉雨接過,才發現原來這是一本琴譜,訝然地抬頭看向他,「是你寫的?」
點頭,示意她翻看,注意她面露驚喜之後,穆秋時才露出淡淡的微笑,「想了好久,不知道送你什麼才好,這首曲子,就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吧。」
他的手撫上琴弦,輕輕撥動,琴音錚錚作響,渾圓敦厚。本來是炎熱的夏日,卻讓人覺得異常清涼,似傳來春風無限。抑揚頓挫之間,不難听出其中的情意綿綿。
花醉雨整個人都被這動人的樂曲所吸引。索繞的樂聲,化為一張無形的網,密密實實地纏住了她的心。
心在動,手也在動,袖中的玉笛滑至掌心。檀口湊上笛眼,縴指輕點,一時之間,只聞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悠遠婉轉的笛聲,如鳳凰並行翱翔于天空之中合鳴,難分難舍。
本是兩種音質完全不同的樂器,但是合奏起來,卻一點兒都不顯突兀,相反,每一個音符,每一個節拍,仿佛是事先都約好了似的,連接得緊密而又默契。」
迸樸的琴聲,婉轉的笛聲,引來了棲息在離秋苑的小鳥兒,飛進涼亭,在二人身邊徘徊,久久不去。
一曲終了,他的手還停在琴弦上,她的手也還按住笛眼,兩人就這樣相互對視著,眼中映進了彼此的身影。
「我把這首曲子叫做《花語醉依》。」良久,穆秋時才移開自己的目光,低聲說道。心因為緊張,早就縮成了一團。
他對她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吧?
花語醉依啊……很好的名字。
唇邊蕩漾起一朵笑容,花醉雨笑得好不愜意。玉笛在她的手中打了個轉,眨眼之間又收回袖中。撫過手中的樂譜,她看向湖邊盛開的荷花,「我自幼好樂,古今有名樂譜,我皆有收藏。不但習讀,而且自負已經精通,世間能在樂律上勝過我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了。」
「你要找樓外樓的樓主,用意也在于此?」她的笑,散發著無窮的熱力,足以讓人昏眩。有意無意地撥動了兩下琴弦,穆秋時問她。
「你知道?」她挑起眉,並不為他的一語中的而驚訝,「何時知曉的?」
「我只是推測而已。」他推開琴,站起身,「那日我在秦淮河,曾听見過你的聲音;後來你我再去游湖之時,船家又提起當日所見的衣著舉止;你的武功,你的身法,再加上慕容倩影來穆王府時你的異常表現,我推測,你對樓外樓的樓主有很大的興趣。」
「那麼你認為,我為什麼要找樓外樓的樓主呢?」她款款地朝他移近,吐氣如蘭。
「誠如你所說,你精通樂律,又自負天下沒有幾人能勝過你。樓外樓的樓主以樂藝精湛而聞名天下,你自然是想比試一番了。」佳人自動投懷送抱,他當然不可能將其拒之門外。
「你很聰明。」窩在他的懷里,花醉雨眯起了眼楮,「可惜執事我已經見到,樓主我還沒有機會一睹芳容。」仰起頭,看向他的眼楮,「秋時,據說樓外樓的樓主是個絕色美人,依你所見呢?」
「絕色美人?我只要面前的這個。太多了,我怕消受不起啊。」低頭在她的眉心處印下一吻,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白色的方帕遞給她,「這件東西,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她接過,抖開,方帕質地柔軟,雪白無塵,顏色如新,可見收藏之人的精心保存。方帕的右下方,明顯地繡著兩個字——「三三」。
花醉雨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他是從何處得知她這本不被外人熟知的名字。八年前的記憶在腦海中回放。歷歷在目。惟一遺落的,原來是她曾經為他包扎過的這張方帕啊。
「知道嗎?其實我很感激你。」穆秋時執起她的手,將方帕放進她的手心,再牢牢地握住,「你是我少年時代的第一個朋友,盡避只見過一面,卻是以後八年中的美麗回憶。」
「是嗎?」她低頭看自己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中,「那你是喜歡以前的三三,還是喜歡現在的醉雨?」
一定要問啊,既然命運的牽系將他們兩人連在了一起,她想要知道,他是沉溺在過往的記憶中,還是在乎她這個眼前實實在在的人?
「我喜歡三三——」話還沒有說完,便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懷中的嬌軀繃緊,微微一笑,穆秋時勾起她的下巴,「但我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