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這是——」看著他們在大廳一側坐下,穆秋時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慕容倩影。
「既然知道小王爺並非俗人,樓外樓所送之物當然也非俗物。」慕容倩影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自己胸前的系帶,外衣滑落,露出了里面紅色緊身胡服包裹的嬌好身段。手伸向一旁,立即有人遞上一把白玉琵琶。青蔥玉手略撥琴弦,奏出圓潤的音符,她抬頭對穆秋時一笑,「這是樓外樓新編排的舞蹈,外人不曾得見,還望小王爺和少王妃喜歡才好。」
她的話音一落,一旁的樂師便奏起了音樂。隨著樂曲響起,只見十六個婀娜的少女踏著舞步飄然進入大廳。她們垂發束辮,戴著佛冠,身披瓔珞、雲肩、合袖和天衣綬帶,將手持白玉琵琶的慕容倩影圍在正中間。長長的水袖一齊覆蓋住中央,頓時不見她的身影。
琵琶聲起,人影旋轉,一抹紅色的身影金雞獨立,反彈琵琶。
——「有美人兮在水一方,持蘭若兮香草芬芳。與郎君兮攜手相隨,共百首兮地久天長……」
舞藝精湛,歌喉甜美,動人之極。
穆王府廳上的僕役奴婢幾乎都忘了神,臉上呈現著如痴如幻的表情。其他三個沒有沉迷下去的,自然是琴藝般好的小王爺、通曉樂律的少王妃和一個可以說是被慕容倩影頂撞了的二世子。
美人,蘭若,香草……她唱這樣的曲子,是為了誰?
「你可曾見過慕容倩影?」樂音回蕩之間,花醉雨低聲問穆秋時。
「久聞大名,卻並不曾見過。」依舊溫和的聲音,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掩不住贊嘆的語氣。
回答得坦坦蕩蕩,沒有一絲驚慌。她的目光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臉龐,看他掩飾不住的驚嘆之情。可見,他對慕容倩影是肯定的,而且是極其欣賞。
沒來由的,覺得有些不舒服,手捂上自己的心房——里面,悶得慌。
「怎麼了?」無法解釋自己的眼光為什麼總是在不經意間定格在她的身上,看她眉心微蹙,臉上有不悅的神色閃過,詢問的話語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
「胸口疼呢。」本來想說自己沒有事,可是看他擔憂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改變了主意。
「胸口疼?」果然,穆秋時的神情大變。
她明白他的身子就有這樣的毛病,了解其中的要害。有點兒後悔,不該如此戲弄他,但是看他擔心的模樣,她又莫名其妙地開始愉悅起來。
「既然大嫂不舒服,那麼就早些休息,稍後我會請王大夫去看看。」她沒有答話,穆冬時已經站起身子安排好了一切。
眼角掃了他一眼,花醉雨不置可否。
「也好。」思索了一下,穆秋時點點頭,抱歉地看向已經停下舞步的慕容倩影,「內人不適,還請執事不要介意。」
「少王妃身子不適,是倩影叨饒了才是。」琵琶聲落,慕容倩影張開雙臂,左右立即接過琵琶,隨後有人為她罩上外衫。
「改日定當上樓外樓親自致謝。」言語間,如意已經扶起穆秋時,細心地為他披上了披風。
慕容倩影犀利的眼神飄向穆秋時,「小王爺的身體,恐怕沒有這樣的機會吧?」
「你住口!」穆冬時大聲喝道,雙拳緊握,跨前一步,難以忍受她明目張膽的侮辱。
一只手臂橫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沖向慕容倩影。
「大哥?」
放在穆冬時面前的手臂收回,穆秋時掛著淡然的微笑,「如果真沒有這樣的機會,那是秋時的命,只在穆秋時的臉是逡巡了半晌,發現他的笑容並沒有分毫勉強的痕跡,慕容倩影才聳聳肩,「穆秋時,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堅強。」
「多謝夸獎,冬弟,就由你代為兄送客吧。」吩咐著身邊的穆冬時,再對慕容倩影致歉,「禮數不周之處,還望執事多多包涵。」
第五章
「慕容倩影,好像很針對你。」任穆秋時牽著她的手走在回離秋苑的路上,花醉雨對他說。
「是啊。」穆秋時有些漫不經心地答著,思緒還停留在其他的地方。
「她的技藝,與樓外樓樓主相比如何?」慕容倩影是執事,那麼樓主的技藝更在她之上才對。
眼光一瞥,發現穆秋時正在太虛神游。
嘴角勾起,真是奇怪了,方才在大廳慕容倩影那樣的舞姿和歌聲都沒有讓他陷進去啊。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也能了解,能夠引起他出神的東西除了樂曲之類的東西並不多。
張開五指,在他跟前搖晃,「夫君,夫君——」
幾乎是下意識地,穆秋時伸手抓住眼前搖擺的東西。
「什麼事情,想得如此失神?」看他仍有些怔怔的目光,她問他。
聲音好熟悉,微微側頭,迎面卻是她的笑臉。視線往下落,停留在仍舊握在自己掌心的潔白柔荑之上,軟軟的,滑滑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想起成親的當日,她吻了他。她的嘴唇柔軟濕潤,還帶著芳澤之氣——
老天,他在想些什麼?大腦中轟然一片,心跳又開始急促起來。忙不迭地松開她的手,暗罵自己思想齷齪。
見他火燒火燎地扔掉自己的手,臉上又染上了不自然的紅暈,她心中自然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這個人啊,臉皮為什麼就那麼薄呢?
花醉雨輕輕一笑,在抽回自己手的當兒,眼角卻瞟到了步出大廳的慕容倩影停留在穆秋時身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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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說想要在王府中好好走走,打發稱心和如意將
已經有些疲倦的穆秋時送回離秋苑,花醉雨獨自來到西角的藥膳房,剛一走近,就見房門由里面拉開,走出來的是穆冬時。
他不是送慕容倩影去了嗎?回來得這般快?
「是你?」穆冬時先是有些錯愕,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隨後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大嫂方才不是胸口疼嗎?小弟正要請王大夫過去看看,沒想到大嫂你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
是在指責她欺騙穆秋時嗎?她禮尚往來地回擊道︰「你還不是一樣?方才去東門送客,現在已經在西門了,你的行動,也很迅速啊。」
穆冬時胸口一緊,低聲道︰「你在暗示我什麼?」
花醉雨無辜地眨眨雙眼,「你以為我在暗示什麼?」他的神色,看起來好緊張,是她的話引起的嗎?
不經意瞥見他手中的藥碗,「你來拿藥?」
「給我娘的。」他的眼神略微放柔,「她的身子不好。」
多了一番心思,她自是開始注意了他的相貌。細看之下,他和穆秋時長得很像,年歲也相當,惟一缺少的是穆秋時身上那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
「找大夫看了嗎?」
「大夫?」穆冬時的嘴角有些嘲弄地翹起,「對一個常年受丈夫冷遇的女人來說,大夫能管什麼用?」忽然覺得自己在她面前說得太多,嘴唇又重新閉上。
「也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花醉雨低垂眼簾,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穆冬時端著藥碗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背對著她,「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傷害到我大哥。」
「何以見得?」這樣的指控未免太過嚴重。
「何以見得?」嗤笑了一聲,十指扣緊了藥碗邊緣,「如果不是看中了穆王府的權勢,憑我大哥那殘破的身子,你怎麼會心甘情願進門當寡婦?」憑她方才在大廳中的輕佻舉止,也能看出她並不是自稱的千金小姐——試問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怎麼會在眾人面前有不合時宜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