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喉嚨,他說︰「我們鐘家在台灣可是名門望族,多少達官顯貴都忙著奉承。你是我鐘業新的兒子,也是鐘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你想,你將來娶的老婆能夠含糊隨便嗎?」
「您的意思是?」
炳哈!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好像快要火山爆發了,有趣有趣。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要玩玩,可以!男人逢場作戲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會反對。但是我們鐘家將來的媳婦必須和我們門當戶對、足以匹配的才可以。關初靜是個孤女,她的父親生前也只不過是一間貿易公司的小職員。」
鐘夫人慌了,她的丈夫怎麼突然判若兩人?她清楚韶余和業新的脾氣如出一轍,同樣是吃軟不吃硬的執拗性子。業新這樣逼迫他不但不會教他順從,恐怕只會招致更大的反彈。這怎麼辦才好?
「韶余,你別理會你爸爸的瘋言瘋語。你別氣,他今天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對勁!」杏眼一瞪,鐘夫人轉而怨怪的嗔怒丈夫︰「你是要把我兒子氣走是不?真是愈老愈糊涂了,是兒子娶老婆又不是你娶!當年你還不是不顧任何人反對,執意將我娶進門……」
「咳!」差點被煙嗆著!他一邊暗地里對妻子使眼色,一邊霸氣冷硬的命令兒子︰「我準你和她玩玩,談談小戀愛無妨,但是不可以玩真的!還有你不可以為一個女人弄得學校不去,家也不回!我可以請林嫂去照顧那個小女孩。」
「不用!」他斷然拒絕。冷冽的黑眸直直地與父親對峙,「是你逼我選擇的。」他轉身往樓上走。
「韶余,你別沖動啊!」鐘夫人急得猛掉淚。
他沒有轉頭,也沒有停下腳步。他一邊拾階而上,一邊陰冷的丟下話︰「我進房間整理我的衣物。」
「你要離開家?韶余,你別和你爸爸斗氣!」如果她的寶貝兒子真的被氣走了,她絕對會跟丈夫沒完沒了。
可是她那莫名其妙的丈夫不但不設法撲滅怒火,竟然還加油添醋的喊道︰「只準帶走簡單的衣物,至于你的存摺、信用卡一概不許帶走。」
腳步一頓,鐘韶余淡淡的冷笑,「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不會用鐘家的任何一分錢。」
鐘夫人的頻頻呼喚全然無用,兒子的偉岸身影已然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她拳頭一握,又氣又傷心的往丈夫身上一陣亂捶,「你真是可惡,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奇怪,丈夫怎麼一副好得意的模樣,她納悶的嘟噥道︰「把兒子氣走了,你還這麼高興!」
抓住妻子已經捶打得軟弱無力的粉拳,鐘業新不由分說的先啄了妻子的紅唇一下,然後笑不可抑的道︰「和我預想的完全相符!我的兒子果然和我一樣是痴情種!炳哈哈!」
「你在玩把戲,是不?」鐘夫人恍然大悟的盯著眼前這個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
「傻老婆!」鐘業新輕點一下她的紅唇,喜不自勝的說︰「難道你認為我真的是食古不化、迂腐勢利的糟老頭?我只是想試試我們的兒子是不是真的肯為愛情犧牲一切!」
鐘夫人听完,簡直是哭笑不得。她不相信居然有這種戲弄兒子的頑皮父親,「請問鐘老爺子,測試的結果滿不滿意?」
「百分之百的滿意。我們的兒子不僅僅是動了真情,而且還有志氣。只不過他這小子居然為了情人而不要老爸,這讓我有些感傷啊!」
「好了,既然老爺你已經測試完畢。那麼你趕快去把韶余留下來!」
「不可以。」
「為什麼?」
鐘業新叼著煙斗,吐了幾口漂亮煙圈,一副陷在算計兒子的快樂之中,他安撫愛子心切的妻子,「你先別急!听我說,當年我不是也為了你月兌離鐘家嗎?韶余既然是我的兒子,那麼我鐘業新做得到的,他也應該做得到。」
「可是他的學位還沒拿到,又是鐘氏企業的繼承人,哪一間公司敢用他?你這不是逼韶余去吃苦受罪嗎?」
「一個大男人吃些苦、受點罪是理所當然的事,否則他將來要如何保護他的老婆、孩子?我的兒子流著我的血,我可不允許他是只會享樂的富家子弟,現在正好是讓他磨練的好機會。」
丈夫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鐘夫人依然擔憂萬分。
鐘業新怎麼會不清楚愛妻的心思,他笑笑的拍拍她,「難道你對我們優秀的兒子沒有信心?閃亮的鑽石需要琢磨切割,『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這句話不難體會。你放一百個心,將來你的寶貝兒子只會琢磨得更好,更令我們驕傲而已!」
「那麼韶余要娶關初靜做老婆的事,你不是真的反對羅?」
「是你說的啊,是兒子娶老婆,又不是我這個老先生要娶小老婆,我何必反對?何況我一向是開明、民主的好父親。」只不過喜歡逗兒子生氣而已。
鐘夫人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她輕跺著腳,嬌聲嗔問︰「你很想娶小老婆嗎?鐘老爺子?」
「我們鐘家的男人最引以自豪的就是用情專一。感情上如此,rou體上也是如此。」
「……老臉皮不害臊!」鐘夫人滿頰紅雲的涌現女人專有的柔媚。
「你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兒子就快下來了,準備和他說再見吧!」這種性格的兒子,可不是人人生得出來的。哈哈……
***
「關小姐,你可以睜開眼楮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王醫師幫她將臉上深膚色的繃布解開,和顏悅色的說。
必初靜慢慢的睜開眼,恐慌的遲疑著。
「不要怕,嗯?」鐘韶余微笑的為她打氣。
面對他的鼓勵,以及他黑亮的眼眸,她深深吸了口長氣,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小鏡子端照。
鏡子里的容顏很蒼白,雙頰和額頭依然浮泛著好幾道淺棕色的傷痕。她終于松下一口氣,可是依舊有點慌張的忙著找尋鐘韶余的大手尋求慰藉。
鐘韶余緊緊、用力的握住她發著冷汗的手,「這些傷絲毫折損不了你的甜美。」他的初靜在他心中永遠是他唯一百看不厭的女子,即使這些淺棕色的傷痕無法完全消失,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經打定要和關初靜白頭偕老。
王醫師卻提高音量,故意不滿的佯怒道︰「世佷,你太看輕我的醫術哦!我敢夸下海口,這幾條微不足道的傷疤用不著半年,我就可以讓它們消失無蹤。」
「真的可以嗎?」女為悅己者容,她想給韶余一個美麗、沒有殘缺的新娘子。
「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醫術,一點點的質疑也不喜歡!」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王醫師將一張老臉拉得老長,雙手背後的一邊往病房的門外走,一邊提醒病房內你儂我儂的小倆口,「記得每星期回醫院換兩次藥,並且接受雷射光和化學治療。」
待他走出,關初靜吐一下舌頭笑笑道,「我的主治醫生好像有點怪,又不會太怪。」
「他是超級名醫,不喜歡別人懷疑他的專業。」
「韶余。」她忽然掙扎出他緊握住她的大手,兩只小手開始拼命的扭擰他的衣袖子。「你真的把你的衣物全搬到我租的小屋子里?」
「嗯。」好笑的低頭凝視著她,他明白她所不安的事。
「你真的因為我,和你的爸媽弄僵了?」她不能讓他因為她,而變成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想獨立生活。」或許提早念社會大學對他而言,反而值得慶賀。他並不希望自己只是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