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麼忙,總不能讓你三餐不繼,畢竟你是我的妻子。」他淡淡地說。
「喔!」她不予置評,仍是埋頭在食物里。
「慢慢吃。」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令他笑開了,她是他第一個見過胃口特好,而吃相不怎麼淑女的女人。
「吃太快會鬧胃痛。」他叮嚀她。
「嗯!」她放慢進食的速度,並沒有發覺他溫柔呵疼的注視目光。
「你們家的兄弟都像你這樣精于廚藝嗎?」吃了一口干貝,她又問。
「何家的男人每個都能夠煮一大桌好菜,這全是拜我父親所賜,從小他就喜歡教我們煮東西。」
「喔——」她拖長尾音,心里暗暗思量,起碼何曉生還有這項優點,不過看一個酷酷的男人穿著圍裙、拿著萊刀,這倒是有點奇怪。想到這畫面她忽然笑了。
「你不是在取笑我吧?」他輕松地問著,絲毫不以為意。
「不,我在贊美你,這個時代有很多女人都不諳廚藝了,更何況是男人?」
一陣靜默後,丁易汝抬起頭驚訝地發現何曉生的表情竟然有點不自在,似乎還有點靦腆呢!
這是曾經打她一耳光又無恥地強吻她的男人嗎?
「你很可愛!」她由衷地贊美他,但她不知道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可愛這字眼是有點污辱成分的。
「我可以懷疑這是你對我的污辱嗎?」
「如果你硬是要曲解我的意思,隨便你。」她不自覺地笑了笑,這頓消夜吃得舒服極了。
原本是想找個適當的時機問他,到底他父親為什麼硬要她做他們何家的媳婦?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而且也是因為要知道這問題的答案,當初她才會點頭穿上嫁衣,成為他為期一年、有名無實的妻子。
可是現在的氣氛似乎可以算得上是和諧,這是他們倆結婚以來第一次沒有冷言冷語相向。她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
也許是她懶得和他吵架吧!不過他這種人似乎不需要和任何人吵架,他只需用冰冷的眼神瞧人就夠恐怖的了。
他忽然對她說︰「你應該將頭發放下來,這樣的你很美。」
「哦?」她眨眨眼有點茫然,最後才終于弄懂他說了些什麼。
她突然覺得臉上的一陣躁熱,她想自己一定是臉紅了。奇怪!她對男人的恭維一向是麻木不仁,早已習以為常,可是他這一句話為什麼如此輕易地就激起她心中的漣漪?!
她還是習慣那個老是對她冷嘲熱諷,連笑容都冷酷得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何曉生。
討厭!他干嗎直盯著她看?她的臉上長了麻子嗎?
「我吃飽了,謝謝你。」匆忙丟下一句,她慌亂地快步跑上樓。
然而眼光停留在樓梯口,久久無法收回目光的何曉生卻是滿心翻騰。
他似乎為她怦然心動了,他想克制,但情苗已植,怕是難以拔除了。
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棒日清晨,丁易汝因為睡晚了,至七點多鐘才起床。盥洗完,她坐于化妝鏡前梳著長發,竟不自覺地發起呆來。早餐要做些什麼呢?如果煮粥,那麼小菜要怎麼弄?她只會簡單的荷包蛋——而且沒有一次煎過完整的,炒銀芽又好像太小家子氣了。如果西式早點呢?她還是只會煎「破破」的荷包蛋,了不起再烤個土司、涂上果醬就是她最拿手的了。
雖然外宿已好幾年,也一直自稱是獨立的女性,可是通常她都是一個便當就把腸胃給擺平了,何況家里的園丁伯伯時常會奉她老爸之命,帶些湯湯水水的讓她打牙祭,以致于她從未費心在吃的方面。
「咦?我干嗎為了要弄什麼早餐給他吃而煩惱?」
但旋即又替自己的想法解釋,「我只是投桃報李而已。」畢竟昨夜他親自為她煮消夜啊!
「何況我是他名義上的妻子,總要‘做做樣子’,盡一下我該盡的責任。」她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牆上的布谷鳥時鐘這時咕咕叫了八聲,她才趕緊將長發扎綁好,三兩步地跑下樓去。
「早安!」何曉生的臉上難得地帶著笑容,他的手上正端著一盤香味十足的培根。
「嗯,早安!」她有絲詫異,不太自在。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否則他一向不是這種笑容可掬的人。
「我晚起的妻子害羞了?」
去你的!丁易汝瞪了他一眼,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男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一天不設法激怒她會難過嗎?
忽地她「撲哧」一笑,何氏集團的大公子如果曉得她把他比喻為狗,大概會想掐死她吧?
「你的思緒似乎隨時會亂飛?幸好我對打探別人的思想沒什麼興趣。」但是對你卻是愈來愈有興趣!當然他不會如此赤果果地告訴她,他只是意味深長地抿嘴微微一笑。
「對不起,讓你做早餐……」她不好意思地說。
「誰做都一樣。」他又是淡淡一笑。
說得也是!誰規定兩性婚姻里的家事非要女人全部包辦?她可不是免費的女佣。如果是為了愛情,或許她會甘心做牛做馬——唉,或許世間女子皆是如此!但可惜她與他之間只是契約關系,她用不著絞盡腦汁地想讓自己成為及格的免費女佣。
「你經常如此?」
「嗄?」他在說些什麼?
他笑說︰「我是說,你經常讓你的思緒與身體分離嗎?」
她不打算回答,又盡力地克制自己不與他吵嘴——總不能對他表白,說她是因為他才時常不能自己、莫名所以地陷入紛雜的思緒里,她絕不會給他任何取笑她的機會。
為避開他的問題,她干笑了幾聲,說道︰「我下午要去舞蹈教室教舞,大概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話剛說完,她立刻後悔了,她干嗎對他報告行蹤?他是她什麼人呀?不過是假丈夫罷了!他沒有權利過問她的任何事情,她也無需因為要替他做飯而趕時間早早回來。她和他只是共處一個屋檐下,同桌吃飯而已。是的,僅僅如此而已!她要謹記在心。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也可以用所有的時間盡情發揮你在舞蹈或是音樂上的任何才華,我不會干涉你的。」他停頓了一下,又溫柔地笑說︰「不過,我仍然很高興你肯告訴我這些。」
「嗯哼!」丁易汝悶悶地由鼻腔里發聲。他烤的小牛排口感很棒,她又往嘴里丟了一小塊。
「今晚我可能會晚一點回來,有事找我就打我的行動電話,或是直接撥我公司的專線。」因為企劃部出了點問題,他必須親自處理,可能需要久一點的時間。
真是意外!丁易汝眨眨眼,覺得有點恍惚,他居然也向她報告行蹤?他應該是不受人束縛、也不會給予別人任何溫情的人,他的心應該和他的冷漠臉孔一樣。而今他竟然有多余的心思來牽掛她?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小小的悸動。
她不太自然地笑笑,輕聲道︰「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說完她忍不住又問他︰「你不是因為我的存在,所以不回來這里睡的嗎?」她真的不是介意,那時的他之于她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了,不見他的人對她而言是一種輕松,所以她一直懸在心中的疑問也因此未說出口。但此刻他們之間,好像多了些什麼連她也無法分辨的情愫,所以她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那時候有張媽可以與你做伴,」他面帶歉疚地緩緩說道,「今後我不會丟下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