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夏板起臉,看這男人長得這麼周正,沒想到人格真有問題。怎麼?他有膽玩弄小女生的感情,卻沒膽承認認識她?「何醫師,你真令我吃驚。」顏真夏冷冷地說,「或者是你女朋友太多,記不得每一個的名字?」
何雲深皺起眉,看來她雖然聲音好听,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好听呵。「顏小姐,你一定是誤會了,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她的全名叫什麼?」
顏真夏秀眉一挑,表情更怒,「我真不敢相信你連自己交往過的女人的名字都會忘掉,她就是——」說到這里,她驀然住了嘴。
完了,洛洛的全名叫什麼?她腦中一片空白。一直知道那丫頭叫做洛洛或駱駝,可是她的全名叫什麼……她、她不知道啊!
何雲深見她突然尷尬地住了嘴,覺得奇怪︰咦?怎麼啞了?剛才不是很囂張很能說?
他瞪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嘴角勾起淡嘲笑意,「看來,你這個好朋友也當得不太稱職嘛。」想起剛才這女人對待他的惡劣態度,他忍不住以嘲諷回敬。
「我……」顏真夏理虧地漲紅了臉。
「要不要借你手機,打給那個駱駝問問看?撒哈拉的區號是多少?」他閑閑地道。只要一想到她整天在電波里伶牙俐齒地說別人,他就覺得好笑,忍不住地想氣氣她。
丙然,他話音未落,顏真夏生氣了。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了,尤其是眼前這個長得這麼帥,對無辜女子的殺傷力明顯加倍啊!但可惜,她顏真夏不是無辜女子,必要的時候,她講話可以很尖刻。
比如這時候——
第2章(2)
「何醫師,你每天在急診室里道貌岸然地搶救病人,卻連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嗎?」顏真夏尖銳地挑起眉,「我所希望的——只不過是你在玩完了以後要擦擦,收拾一下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別讓人家小女生抱著希望空等,還傻乎乎地以為你是好人。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嗎?」
何雲深愣住︰這女人在說什麼?莫名其妙,他一個字都听不懂!
然而——他雖然听不懂,卻听得很不爽。瞧瞧她說話有多難听,身為電台著名DJ,講出來的話盡是人身攻擊,會不會太過分了?
「顏小姐,我想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按捺著自己肚里的火氣。如果是平時,他早就發火吼人了,可是今天,面前是個初次見面的美麗女人,她的聲音即使是在盛怒中也那麼嬌美動人,讓他沒辦法對她發作。
而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也沖淡了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頓時讓他覺得自己的氣勢弱了幾分。
面對男人的嘴硬,顏真夏不怒反笑,聳聳肩,「其實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朋友被人傷害。而且——我盲目樂觀了一點兒,我原以為只要是個男人,就有膽量承認自己犯下的錯,可是我沒想到……」她遺憾地望著他,話尾拖了個意猶未盡的長音。
這下子,何雲深忍不住了︰這女人是在影射他不是男人?
他捏緊了拳頭,很努力不讓自己的手揮到她漂亮的臉蛋上去,「沒憑沒據不要亂說話,你做媒體這一行,應該明白言論的公信力有多重要。」
「我沒亂說話,我肚子里忍了很多髒話沒說。」顏真夏把頭一昂,挑釁地望住他。因眼中閃爍著怒火,她更美麗了。
何雲深一時有些怔忡,他原以為會在廣播電台里做主持人的家伙,長相一定不夠體面,所以才沒辦法上電視,退而求其次進電台。可是沒想到,這個叫顏真夏的女人不僅聲音美,人更美。現在的她一身寶藍,站在草坪上像只驕傲的孔雀。她小巧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蜜桃一般粉女敕的色澤,雙眼閃亮,濃密睫毛的暗影暈開在眼角處。
不過,美歸美,這俏麗容顏絲毫沒減輕他想要扁她一頓的沖動。他後退一步,雙手環肩,聲音冷酷,「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認識你那個見鬼的朋友,而且我非常不喜歡你這一副鼻孔朝天的囂張態度。顏小姐,我的工作很忙,我和你不一樣,不是每天在廣播里憤世嫉俗地罵兩句人就可以領薪水。現在,請恕我失陪了,我要回去看診。」說完,他霍然轉身,白大褂的衣角在風中飄了起來,刮到顏真夏赤果的小腿肚。
顏真夏連忙後退一步,感覺腿上麻了一下;不知為什麼,他衣服上消毒水的味道令她的臉驀地紅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走開,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剛才,他是在嘲笑她的工作?!
可惡啊,這何雲深果然不是個好東西!竟然把她的工作貶低為「在廣播里憤世嫉俗地罵兩句人」?顏真夏氣得在草坪上直跺腳,如果此刻手里有石頭,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沖著那個自大的白色背影砸過去。
「你說,這世界上的那麼多男人里頭……哦,不說全世界,就說十個男人好了。你說十個男人里頭——到底有幾個會玩弄女性的感情?」
此刻是夜里十點。顏真夏今晚不用做直播,所以有空到好友秦珂開的「匹諾曹走開」酒吧里啃冰塊兒。她懶散地癱在吧台旁,用刷著睫毛膏和閃亮眼影的媚眼瞥著吧台內側一臉漠然只顧調酒的短發女子,若有所思地問她。
這短發女子就是秦珂,「匹諾曹走開」的老板娘。曾經,她非常討厭男人,認為男人最下流、愛情最無聊,所以此刻顏真夏篤定她會回答︰「十一個。」
可沒想到的是,秦珂舉起手,搖了搖雪克杯,面無表情吐出︰「這世上不是沒有好男人,關鍵在于你有沒有運氣踫上好的。」
顏真夏倍感驚奇地睜大眼,「秦珂,我發現你和小唐交往以後,人生觀有很大的改變哦!」終于肯承認這世界上有好男人了?了不起!顏真夏撇撇嘴︰看來還是「實踐出真知」啊,以前她怎麼勸秦珂,這女人都固執得听不進去呢。
秦珂笑了,隨口問︰「怎麼,是你家阿KEN劈腿?」
「他怎麼可能做那種事?」顏真夏也笑了,「他可是老實人吶。」
「老實人?」秦珂挑眉,發出質疑,「快兩個月了,我沒見他陪你到這里來過一次。他是被派去外太空出差,還是你們現在改作‘周末夫妻’了?」
「不是啦,大家工作都那麼忙,沒時間整天泡在一起,所以就單獨行動咯。」顏真夏聳了聳肩。她現在是很少和阿KEN約會沒錯,可她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嚴重的問題。他們住在一起,分享衣食住行,每天早上他上廁所的時候她會沖進洗手間刷牙——怎樣,夠親昵了吧?
而面前這個才和男友交往一個月的秦珂,竟敢鄙視她長久安穩的感情?顏真夏白了好友一眼,將話題拉回自己初時的困擾,「是這樣的︰我……現在才發現有這樣的男人,在把女朋友甩掉以後,會很鎮定地跟別人說他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她想到今天白天何雲深與她對質時那副義正詞嚴的表情,不免有些唏噓。有時候男人真可怕呢,做出那麼不入流的事情來,表面卻裝得理直氣壯。
「唔……照你這麼說,這男人是挺差勁的。」秦珂頷首,「這又是你的某個CALL-IN女听眾的慘烈經歷?」
「算是吧。」顏真夏揮了揮手,不想透露洛洛的隱私。她跳下高腳凳,拉了拉身上寶藍洋裝,「秦珂,我回去了。明天晚上做直播,今晚有機會早睡,一定要睡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