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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那杯茶 第17頁

作者︰葉山南

此言一出,愛倫坡與何其都詫異地看著她,「你不是在減肥嗎?」愛倫坡問。

「我……我可以吃蔬菜,蔬菜對減肥有好處嘛。」詩詩臉上笑得像一朵花,背上冷汗卻嘩啦啦地流淌,幾乎要滲透了衣料。

「我沒意見。」愛倫坡紳士地點點頭,轉向何其征求意見,「你呢?」

在這一瞬間,何其臉上閃過一種頗不是滋味的表情。他看向詩詩,見她目光渴盼地望著他,似乎正在期待著他點頭。他的心頭驀然有某種苦澀泛了開來︰看樣子……她很希望和這位英偉帥氣的外籍上司一起用餐吧?

苦澀的感覺如同漣漪一般,淺淺地一圈接著一圈,在他胸臆間緩緩地蔓延開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直到那漣漪逐漸消失了,才命令自己漾開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好呀,反正有人請,我這個吃客當然是沒意見咯。」

三個人的午餐,令人食不下咽,如坐針氈。

詩詩沒精打采地用叉子撥拉著盤子里的蔬菜色拉,一雙眼珠兒骨碌碌地偷偷轉向自己的右側︰只見愛倫坡風度翩翩地切割著盤中牛排,就像是一位在為自己的病人做手術的外科醫生,神情是那樣的冷靜超然,動作是那樣的四平八穩。

看他此刻倒挺正常的,該不會下一秒鐘突然冒出一句「我喜歡的人是商詩詩」之類的瘋狂話語吧?她怕怕地想著,又將眼光調向自己的左側。只見「那個家伙」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大口咀嚼著盤子里香噴噴的培根卷,連看也不朝她這個方向看一眼。

第二次比較的結論出來了︰愛倫坡和「那個家伙」之間仍然是——雲泥之別。

詩詩很是郁悶︰唉……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希望是「雲」的那個人卻偏偏是「泥」,而且是扶不上牆頭的爛泥,就知道埋頭傻吃,也不懂得要稍微察言觀色一下。而她右手邊的這位英俊帥氣、風度絕倫的愛倫坡先生這會兒已經放下了刀叉,優雅地舉杯抿了口紅酒,看來漱完了口就有話要說了!

丙然——

「何醫師,根據你以往的經驗和研究,一般的東方女性是不是都不太容易接受異國戀情的發生?」愛倫坡的問題可勁爆了,直奔主題,害詩詩剛吃下肚的一口色拉險些從嘴里噴出來。

她連忙大聲地咳嗽著,沖何其拼命使眼色。可何其渾然未覺,他慢條斯理地吞下最後一口培根,思忖了片刻,開口道︰「不會啊,據我所知現在的東方女性思想都很開通豁達,對異國戀情並不會存有什麼負面的心理障礙。」

不是吧?他這是哪門子歪理邪說?不說別人,她就有很大的心理障礙啊!詩詩听得銀牙暗咬,不祥的預感再度浮上心頭。

丙然,愛倫坡听了何其的話大為高興,連忙趁熱打鐵地又問︰「那麼,你說——她不願意接受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

「你口中的‘她’是指誰?」何其揚眉。

說時遲那時快,只听「嘩啦」一聲,桌上的高腳杯翻倒了,杯中的酒紅色液體盡數灑在了愛倫坡高級筆挺的西裝褲上。

沒有人知道這酒是怎麼灑的,只有詩詩的反應特別快,急忙跳起身來叫道︰「哎呀,經理,你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要知道紅酒的污漬可是很難洗掉的,趕快上去換套衣服吧!」

就這樣,在根本不知道誰是倒翻紅酒的「幕後黑手」的情況下,一臉無辜的愛倫坡先生終于被「遣送出境」。

一看送走了瘟神,詩詩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連忙一把揪住何其的袖子,小聲地警告他︰「你別亂說話啦!」

「我只是說事實。現在跨國婚姻的比率很高呀。」何其無辜地眨眨眼。

「事實你個頭啦!你知不知道,那老外想追我?!」詩詩就快被他氣死了,原來這家伙不僅是爛泥,還是塊笨到極點的榆木疙瘩!

「是嗎?」他問得很是輕描淡寫。

「當然是!」詩詩氣急敗壞地敲著桌面,其實最想敲打的是何其的笨腦袋,「他昨天請我吃飯,約我看電影,還想送我回家,今天早上又買了一大束花送給我——」

「他送你花?」何其打斷她的話,眉頭略略皺了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干,特意買把野姜花來自我陶醉一番嗎?不過幸好,那‘罪證’已經被我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你……扔了?」他的神色開始變得古怪。

「難道我還留著,找個花瓶把它插起來,再給它澆點水?拜托,我又不是嫌命太長了!這件事要是被孫巧巧那群女人知道了,到時候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詩詩想到孫巧巧那張永遠都在說個不停、口水也噴個不停的毒嘴,不禁打了個寒戰。

「野姜花啊……」何其有些恍惚。他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著,似乎根本沒把詩詩的話听進去。

「喂,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詩詩奇怪地看著他,只見他臉色異樣,目光呆滯。她不禁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頭,「生病了嗎?蔫得像月兌水白菜似的。」

何其直覺地往後一躲,「嘩啦」一聲,悲劇再度上演——詩詩的手肘撞翻了桌上的番茄醬瓶。瓶子翻倒在地,里面殷紅粘稠的醬汁濺出來,很公平地在詩詩和何其的身上各灑了一半。

「啊!」詩詩跳起身來,驚慌地抓了面紙想去擦,誰知腳下卻不偏不倚地踩上了滾圓的番茄醬瓶身,她的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前撲跌而去——

「救命——啊!」這最後一聲「啊」喊到一半,突地戛然而止。詩詩以空中飛人的姿勢「撲通」跌入一個懷抱里。

好熟悉的風衣,好熟悉的味道……她抬起頭,正正對上一雙好熟悉的眼眸——

「何其?」她眨巴了兩下眼楮,愣了。

從半空中接住了她、使她免于摔跌之苦的人——是何其?

他是什麼時候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飛身過來將她抱了個滿懷?此時此刻,她確確實實地跌在他懷里,身軀與他緊緊相貼。而他雖然看上去蒼白又羸弱,雙臂環抱她的力量可是一點兒也不小呢……一股陌生的熱流猛地竄過心頭,詩詩的臉驀然紅了起來。

「商詩詩,你該減肥了,抱起來重得像個秤砣。」何其笑看著她痴呆的表情,朝天翻了個白眼,「你到底還要壓我壓到什麼時候?我的手快斷了。」他邊說邊試圖把自己的手從她的腰肋和牆壁之間抽出來,奈何詩詩只是傻呆呆地看著他,整個身子的重量依舊毫不客氣地壓在他手上,一點兒也沒有要自力救濟的意思。

「喂,你傻啦?」

詩詩不回答。她的確是傻了。為什麼自己……竟會有這種感覺?當他的雙臂環住她的腰身時,為什麼……會有像過電一般喜悅而又戰栗的感覺呢?他的身子明明那麼瘦弱,為什麼……她卻會產生了想要一直依靠下去的感覺呢?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何其,眼前的何其還是何其,但何其……卻又不再單純地是何其了。

「我完了……」詩詩聲音沙啞,面色慘白,像病入膏肓的絕癥患者。

見她這副模樣,何其有些慌了,「你……沒事吧?是不是撞傷了哪里?我看看。」說著關切地湊近她的臉。

「我沒事!」詩詩突然大叫一聲,用力地一把推開他,「我去洗手間!」然後以百米跑的速度飛快地逃離了員工餐廳,就好像身後頭有幾百頭狼在追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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