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她漲紅了臉,訥訥的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知道,能最終發現自己心中真正所愛的人是誰,實在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他像是很了解她此刻的感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語氣溫柔而理解,「水小姐,今後我不會再去找你了。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再去糾纏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不過,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叫秘書替你泡最醇正的藍山咖啡,保證不會比你家店里賣的差哦。」說著,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溫柔地遞到她手里。
「怎麼,不喝喝看嗎?」
她無言地接過杯子,放到嘴邊輕一口。那淡淡的苦澀滋味,卻像糖果般奇異地甜到她的心里。她看著範弘書,第一次覺得面對他也可以這樣輕松。她忍不住笑了。
範弘書也笑了。他的手不自覺地伸到西裝口袋里,偷偷握住了那張小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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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媽一天一鍋褒湯的精心調養下,黃昏的傷勢好轉得很快。不出半個月,他已經被允許自由走動了。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水清淺的功勞。是她每天來醫院陪著他一同吵嚷不休,搞得院內所有醫生護士都頭大不已,終于下定決心讓黃昏這名麻煩的病患提早出院。
黃昏出院的那一天,水媽特別宣布「橘子」咖啡店對外停業一天。大家在店內布置了一桌好菜,歡天喜地地迎接黃昏的歸來。
晚上六點,身著厚實棉衫的高大健碩男子準時推門而人。他進門的第一句話是︰「外面怎麼下雪了?現在才是十一月份呢。」
听了這話,阿比和素素立馬一蹦三尺高,興高采烈地歡叫︰「哇,下雪了耶!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我們要到外面去打雪仗!」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傍晚的天色灰藍,月色初上梢頭,細碎的雪花如同鹽沫一般,輕盈而均勻的從天空中飄灑下來。風舞過處,雪舞漫天。從「橘子」咖啡店的橘形窗口看出去,眾人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超大形的水晶球之中,那景致美麗而玄妙,彷若夢境一般。
黃昏月兌下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笑著說︰「這麼小的雪,恐怕積不起來,雪仗是沒得打了。不過,要是能在夜里出去看看雪景,壓壓馬路什麼的,倒是挺浪漫的約會方式呢。」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瞥了水清淺一眼。
水清淺正捧著一杯可樂一口口地啜飲,突然間听他說出這麼勁爆的話來,當下一口可樂盡數噴了出來。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沖他比了比緊握的鐵拳,警告的眼神似在說著︰你小子再敢胡謅,看我不修理得你渾身亮晶晶!
黃昏自知理虧,閃到一旁去偷偷地抿著嘴笑,不敢靠近她三尺以內。
表面上看來,這對冤家依然像往常一樣,只要逮著了機會就打鬧不休。但是細心的人都可以看出,在這兩人彼此互望的眼神中,卻比以往更多了幾分相知的默契。
在這段日子里,他還是沒有告訴她,他愛她。
她也一直沒有告訴他,她在乎他。
這是全天下最匪夷所思的感情,卻也是全天下最自然的感情。
有的時候,只是一個眼神的膠著,一個微笑的互換,便已訴盡所有內容,無須更多言語來畫蛇添足。
結果這天晚上,水媽精心準備的全家宴變成了自助餐。沒有人肯圍著桌子老老實實地吃飯,似乎大家都被這場初雪感染了興奮之情︰實習生阿比和素素人手端了個餐盤,將愛吃的菜色裝得足有小山那麼高,然後手拉著手跑到門外看雪去了。
而甜甜和紗織則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打給自己的男友。听她們捧著電話或是嬌聲膩語軟磨硬泡,或是柔聲細語良心建議,水清淺不禁泛起淺笑︰看來,黃昏的建議已被諸多人士采納了。
酒足飯飽,氣氛逐漸氤氳。連水媽都興之所致的坐到了吧台的高腳凳上,抱著一只豬腳大啃。
水清淺吃了八分飽,為自己又倒了杯可樂,便趴在窗台前欣賞外頭雪花紛飛的絕美景致。就在此時,旁邊突然探過來一只賊手,一把搶下她手里的飲料杯。她怒火頓起,氣呼呼地回身一看︰只見手的主人正仰起頭,一口氣將杯中汽水喝了個底朝天。
如此惡劣行經,不是黃昏還會有誰?
水清淺大怒,瞪眼罵道︰「死黃昏,你又搶我汽水喝!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不衛生耶!」
「知道啊,間接接吻嘛。那又有什麼關系?」他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接著嬉皮笑臉地說道︰「反正我們連直接——」
「黃昏!」水清淺大吼一聲撲過去撞翻他。兩人身體上下交疊,雙雙跌落到地板上,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發生了什麼事?水媽錯愕至極地張大了嘴,咬在嘴里的豬腳掉了下來,「咚」的一聲落在淺盤里,汁液四濺。
甜甜和紗織不約而同地對著電話那頭的男友說︰「我等一下再打給你」,然後迅速收線,轉頭驚訝地望著這百年罕見的一幕——
每見必打的死對頭水清淺和黃昏,居然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擁抱在一起,還一上一下地跌成了如此曖昧的「造型」?哇,這可是「橘子」咖啡店自打建店以來最為轟動的驚天大新聞了!
「那個……」水清淺感受到來自各方的驚詫詭異眼光,頓時羞窘萬分。她連忙從黃昏身上爬起來,急急地解釋道︰「其實……是我想走過去拿……拿那個……」她一邊瞎掰一邊不住地拿眼瞟著餐桌的另一頭,「……拿那個雞腿!結果腳步邁得太急,地上瓷磚又太滑,所以才——」
「所以才不小心摔在我身上。」黃昏撐著身子坐起來,表情極為自然地替她圓謊。
呃?水清淺先是一愣,看了他一眼,然後迅捷地接上話去︰「是啊,黃昏剛才想扶我來著,沒想到連他也一起摔倒了。」
「沒錯,我剛才是想扶她來著,只是沒想到這丫頭的體重實在是high的可以,居然一下子就把我撞翻在地。」他配合地說完後,還俏皮地沖她眨眨眼。
可惡的家伙,竟然說她體重超標!水清淺再度捏緊了拳頭。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忍!看向老媽時,她連忙做出最甜美無辜的笑容,「老媽別擔心啦,你看,我沒有受傷哦。」說著還靈活地搖搖手動動腳。
她嘴巴可真甜,黃昏不服氣地聳了聳鼻子。
「唉,你這孩子,就是這樣莽莽撞撞,叫我怎麼能不擔心?」水媽一臉的泫然欲泣狀,當下棄盤中美味豬腳于不顧,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心愛的女兒……哦不,是奔向坐在地板上的黃昏。
「來來來,快站起來走兩步,讓水媽看看有沒有事?
腰傷有沒有復發?」水媽大力地扶起黃昏,那臉上的表情比見到自己兒子受傷還心疼。
水清淺看得呆了。嘩……老媽眼中,還貨真價實的含著淚光呢!用得著這麼夸張嗎?
「老媽,好像我才是你女兒哦。」她有氣無力地舉起一只手宣稱。奈何水媽卻渾似沒听見,只顧著將黃昏扶到桌邊。親眼看他安好地坐下了,才放心地長舒一口氣,嘴里還不住念叨著︰「下次我們家阿水再跌倒,你就不要去扶她嘛。她長得壯壯實實的,摔兩下也沒什麼關系。可是你的腰有傷呀,不能擦撞……」
水清淺朝天翻著白眼,欲哭無淚。天啊,這是什麼媽媽,關心外人居然比關心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起勁兒!而黃昏這家伙也奸得很,一臉的溫馴表情,想必又騙去了老媽不少同情分。她受不了地聳了聳肩,抓起衣架上外套往身上一披,丟下一句「我出去看雪」便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