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婆感情這麼好呀?連接個電話,都不忘叫她的名字。」香檳色的CD墨鏡後是彎彎的笑眼,坐于程譽對面的女子風情萬種,長長卷發染成金銅色,散在香肩。她用涂著銀藍色蔻丹的縴指抓起面前的咖啡杯,沒發現程譽正緊盯著她的十指。
幾年不見,她更漂亮了,嫵媚得令所有男人都為之心跳加速,可是對著這樣一位美人,程譽的心中卻無比平靜。面前的女人是佳 ,他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然而此刻他心里只浮現出若璃那潔白如蔥心的手指和小巧透明的指甲。
程譽在心底咒罵自已,他一定是瘋了,自從做了那個左手握右手的夢之後,他竟然到處拿別人的手和若璃的手作比較。
「為什麼會想要回國?」他客套地問著,避開她關于若璃的問題。
「回來開畫展呀。」佳 聳聳肩,「你都不看報紙的嗎?」
他搖搖頭。現在出了這種事,他哪還有心情去看報紙,「看樣子,你發展得很好。」他由衷地道。
「倒是你,听說生意做得不太順利。」她俏皮地擠眼。
「是吧。」他心不在焉地應著,沒工夫想她是如何知道的,而這時,她突然迸出一句︰「程譽,你不愛我了。」無限委屈的結論式語氣,卻仍是笑眯眯地彎著媚眼。
程譽愣了一下,直覺地認為這問題不適合此刻討論;而她卻執意要往下說︰「你看到我的時候,並沒有當初那種激動的感覺,听我說話也不認真。怎麼?終于發現自己的老婆比較好了嗎?」
「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他給她最安全的回答。
想不到她笑得更為甜美,「我也沒說不是呀。只是傷心少了個男人為我瘋狂而已。」
一听她開起玩笑,程譽登時放下心來,「你的追求者夠多了,不缺我一個。」她說得對,他的確已經不愛她了,對著她的時候,他心里滿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而這另一個女人,卻即將要走出他的生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發覺心中被悔恨填滿。季禮哲說得沒錯,再一次,他嘗到追悔莫及是什麼滋味。
仿佛感應到他的情緒,佳 無巧不巧地恰在此刻問道︰「若璃最近怎麼樣?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初戀男友的太太是個怎生的人物。」
頓時,傷口被挖開了,程譽的表情像斗敗了的公雞,「我們……正要離婚。」「哦。」她一點都不奇怪地點點頭,「壞男人,你傷了她的心嗎?」輕巧地問出,換來程譽的深深嘆息傷心?是比傷心更傷心的絕望吧……絕單到她已經無法再愛他,無法再忍受兩人一起的生活。程譽閉了閉眼︰他造了什麼孽,將一段原本好好的感情毀壞成這個樣子?
這時,听得佳 又道︰「程譽,這麼久了,你還是沒學會怎麼愛一個人嗎?」
程譽愕住。面前的女子為何有此質問?
佳 輕捋垂落前胸的卷發,柔聲道︰「程譽,你知道嗎?當年即使你父親沒有來找我,我也正準備和你分手呢。」
巧笑倩兮的話語,將程譽打入震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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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聊天嗎?」當晚,當季禮哲正坐于電腦前,按下電郵的發送鍵時,突然發現程譽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他房門口好一陣子了。
「哦。」程譽走進來,神情竟有幾分局促,「你在忙嗎?」
「沒有。給老婆發封電郵,已經OK了。」他指指床墊,要他坐下說話,「終于想通了?是離還是不離?」
「今天,我見過佳 了。」他答非所問,表情很困擾。
「她何時回來的?」季禮哲愣了一下,隨即道,「喂,你該不會是對她又愛火重燃了吧?」
他搖搖頭,「比這更糟,我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愛她了。」
「SOWHAT?」今晚的程譽像溫吞水,他說話的方式簡直急死人。
「我還發現,我真的愛若璃。」說這話時,他的表情仿佛連自已也不可置信似的,「而且我直到現在還愛著她。」
季禮哲一拍大腿,「她是你老婆,這是應該的!你不愛她,干嗎跟她一起七年?」
「可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不到?」他更迷惑了。「我還以為自己對她已經沒感覺了……」
季禮哲笑了,「基本上,這類問題的解答可以歸結為一個字︰賤。人總是這樣,失去了才知道擁有的可貴,可是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他問得惶恐,換來季禮哲眼神銳利的凝視︰「問題是,你後悔了沒有?」
「後悔了。」他苦笑,「早在我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後悔了。」
「那你還撂下這麼多狠話,把事情越弄越糟?」季禮哲翻白眼。程譽的這種爛個性要是不改一改,十個蕭若璃也給他氣死。
「我不知道。」他表情更形苦悶,「一見到她,我就控制不了自己這張嘴。」
「天啊。」季禮哲撫著額頭哀號,「程譽,你永遠學不會怎麼對待你愛的人嗎?」
此語一出,程譽愣住。好熟悉的問題……「她也這麼說。」他有些失神地呢喃著。
「誰?若璃嗎?」
「佳 。」程譽苦笑,同一天從兩個人嘴里听到同樣的質問。
季禮哲有些不可思議地揚起眉,「她到底跟你談了些什麼?」居然能讓他在一天之內由老虎變乖描。
「她告訴我,當年即使沒有我父親的反對,她也準備要跟我分手。」程譽低嘆,「你相信嗎?她說的就和你一模一樣,說我不懂得愛,說我愛得太自我,太自大。還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實在很苦。」今天佳 的話讓他倍感挫敗,卻又不得不警醒,他真的不懂得怎麼愛人嗎?
「她說得沒錯啊。」季禮哲兩手一攤,「只是你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這時候,門鈴響起,季禮哲站起身,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走到玄關去開門。
程譽在原地坐了三秒鐘,也立馬站起來跟上他。這麼晚了,不會是她了吧,若璃很少在晚上出門,然而,他的心仍然因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激動起來。她……還會來找他嗎?
門一被拉開,門外嬌客指著季禮哲的鼻子就罵;「程譽,你要死了,怎麼會搞到離婚呢?」然而,當她發現面前的人不是程譽時,她扁了扁嘴,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好在季禮哲沒有跟她計較,事實上,他更多的是震驚。「程葳?!」他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瞪著來人,「你怎麼會在我家門口站著?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德國嗎?」
的確,門外的紅衣女子光鮮水女敕,明艷照人,加上那天字第一號的凶惡表情,不是程葳還會有誰?
程譽也楞住了,半晌才道︰「你怎麼回來了?」
「我听到你要離婚的消息,所以就馬上趕回來了嘛。」程葳發現站在季禮哲身後的堂哥,立刻扯起兩個大皮箱沖了過去,在越過「障礙物」季禮哲時,還不忘抱怨一句,「你擋在他前面干什麼,我警告你,你可別護著他哦!」
我哪有護著他?季禮哲朝天翻個白眼,但還是連忙把她讓進來。程家人蠻不講理都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打算跟她爭辯。突然,他發現程葳身後還有一個人。這是個斯文的俊男,鼻梁上架著金絲框眼鏡,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這位是……」季禮哲詢問地看向斯文男子。
「這是我老公啦。」程葳邊說邊扯過程譽的胳膊,「你給我過來,我有話要問你。」生拉硬拽著他往里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