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紫貂垂下頭,不讓哥哥看到她含淚的眼,「我現在只擔心他能不能安全回來。」
「那你哭個什麼勁?」
此言一出,她眼中的淚更是洶涌。銀狐為難地搔搔頭,大師兄一直都罵他白長了腦子,說話從不挑時機,看來罵對了。他的確不會說話,原本想安慰她的,怎麼反而更弄巧成拙了呢?
「哥,你不用自責,你說得對。」結果,反倒是紫貂抹干了淚來安慰他,「我的確該死心了。那天看到二師兄為了那個大小姐,和大師兄吵得那樣激烈,我就明白二師兄他這次真的是動了心了。他對我從沒這樣過。」
「那是他有眼無珠!」銀狐不爽地微微提高聲音。他妹子才貌雙全不說,還溫柔體貼得不得了,那個凶巴巴的相國小姐哪里比得上她?
而紫貂卻一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唇邊泛起苦澀的笑花,「那個凌寒脂……她一定很美吧?」
「美則美矣,性子可差透了,成天大呼小叫的。」銀狐撇著嘴,很不想承認那個丫頭確實漂亮,連他自己在初見她時都嚇了一跳,想不通凌滔那個老奸臣怎麼會生出這麼粉雕玉琢的美麗女兒。
「是嗎?那是很活潑了。」紫貂低聲道,「難怪呢,相比之下,我就悶得很了。」
「貂兒……」
「我現在只希望蘭師兄他完成任務,平安地回來。而且,我也不那麼排斥有一個漂亮的二嫂。」咽下心中的酸澀,她強迫自己笑得輕快。哥說得對,是該死心了。她與二師兄,也許真的只有做兄妹的緣分。
銀狐正想說些什麼,忽聞一個清朗的男聲自柳樹後淡淡地揚起,「你要她做你二嫂,也得先問問她答不答應才行。」
「大師兄?」二人一起驚詫地回頭望向聲源。
只見葉秉燭緩緩地自柳樹後走出來,手里揚著一張大紅帖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今天上午,梁王府派人送來了喜帖。小王爺趙天宇和相國小姐凌寒脂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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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映出一張嬌艷動人的俏麗臉龐,唇不點而朱,眉不掃而黛,美得渾然天成,令人連呼吸都為之屏住。然而,臉龐的主人仿佛還不滿足似的,拿過一邊的水粉盒子,一遍又一遍地在臉上涂抹著,直到自己的一張臉白得足可媲美快要進棺材酌死人,方才罷手。
這時,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溫和低那的男聲,「小姐,早膳準備好了。」
寒脂一听,連忙丟下粉盒一骨碌滾到床上,抓過絲被蓋到肩上,才用刻意裝出的「奄奄一息」的聲音道︰「端進來吧。」
尉可口跟隨在兩位丫鬟的身後走進來。一放下飯菜,便發現她的不對勁。可是礙著丫鬟在場,只能用下人的語氣問道︰「小姐您……身子有恙?」
「沒……咳咳,我,咳咳,只是頭有些疼……」
「小姐,要不要請大夫過來?」一個丫鬟關切地問。
「不用了,咳咳。你們兩個……咳咳咳.先下去吧」她虛弱地揮了揮手。
兩個丫鬟奇怪地對望一眼。她連忙又加重咳嗽的聲音,一副都快把肺咳出來的慘樣,「咳……怎麼?欺負我這個……咳咳……主子……咳咳……生病,就不听命令了……咳咳……嗎?」
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尉可口己經先開口了︰「素妍,素縴,你們先下去吧。我以前粗略學過一些岐黃之術,我來替小姐把個脈好了。」
听到帥哥說話了,兩名小丫鬟只興奮得臉紅心跳,又被他柔和的手掌推著背部,于是暈呼呼地就給塞出門外去了。
送走了丫鬟、關上門,他連忙坐到床邊,攬起她的肩並輕聲詢問︰「寒脂,怎麼了?」
她順勢嬌軟地偎進他懷里,撒嬌道︰「人家頭痛……」
「頭疼還擦這麼多粉?別把自己憋壞了。」他「善解人意」地拿過她的絲帕,將她臉上厚重的脂粉一一掃去,然後滿意地看著她被打回原形的紅潤雙頰,「這樣好多了,也透氣,是吧?」
「喂,你……」看著自己精心裝飾的「病容」被他輕易地擦了個干干淨淨,她簡直要真的給他氣出頭疼來,「你氣死我了!」
尉可口輕嘆一聲,愛憐地撫撫她的臉頰,「寒脂,你想見我,不一定非得用這種法子。」
「你還說咧!」她忍不住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幾天是誰忙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去你房里也堵不到你人,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我告訴你哦,尉可口,你別想在這府里玩偷吃,給我抓住我可不饒你!」只要一看見府里的那些丫鬟們對他眉目傳情,她就老大不爽,恨不得一個個抓過來家法伺候。他也是的,這兩天除了送飯時間會跑來露個臉,其他的時間便一律不見人影,害得她一點兒安全感也沒有。
尉可口簡直要失笑了。他這兩天是忙到神龍見首不見尾沒錯,但那是為了找暗語的事。現在只差最後一個字,暗語就可以全部破解了。偏偏他翻遍了這府里所有和「金」字有關的事物,就是沒有這最後一個字的線索。卡在這最後一節上,他實在不甘心。
可是這個小女人,她的腦袋瓜怎麼會轉到這麼偏的方向去呢?他就算有心招惹別的女人,而目前的情況也不容許。更別說自打與她相戀之後,他的眼里,心里就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哪里還看得到別人?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不相信自已?」他寵溺地輕撥她的鬢發,「愛上了你以後,我哪里還顧得到別人?這府里哪個丫頭比得上她們漂亮可愛的主子?」遇上了她,才知道愛情是如此勢不可擋的狂潮,他現在連小師妹多年的一往情深都可以不管不顧了,只想著早日結了案子,然後把她帶走。
寒脂想了想,有些得意地揚起笑臉,「也對哦。尉可口,這輩子你再也拐不到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做老婆了……」
「什麼老婆啊,寒脂!」這個時候,門外居然響起了凌滔狀若洪鐘的聲音。
尉可口連忙放開寒脂,迅速地站到桌邊去。
凌滔推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自己的女兒嬌滴滴地倚在床上,一雙大眼惶恐地盯著他看;而桌邊站著的這個下人,垂手恭立,頭也低了下去,看不出神色。
凌滔眼一轉,清了清喉嚨,「寒脂,我剛才听你說什麼老婆老婆的,怎麼?我的乖女兒想嫁人了?哈哈,好事情啊,看來女大不中留啦!」
然後他注意到房里的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呵呵,爹,」寒脂一邊跟著干笑,一邊腦子飛快地運轉,「那個……我是在跟廚子說,今天的夜宵我想吃老婆餅啦。您听錯了,您听錯了啦。」
「是嗎?」凌滔挑起眉,然後看向尉可口。後者正低著頭,「你就是新來的廚子?」
「小人正是。」尉可口並未抬頭,低垂的眼掩去了所有的氣勢。他知道凌滔不是那麼好唬弄的人,進相府以後,他總是避免和凌滔打照面,以免被窺破了身份,沒想到今天好死不死地竟然讓他給撞上了。都怪自己,如果剛才警覺些,就不至于被逮個正著了。現在只希望這個老奸賊什麼都沒听見。
「听說你的手藝不錯,寒脂只有吃你做的菜才不會厭食。」
「小人承蒙大小姐賞識,是小人的福氣。」
寒脂提心吊膽地看著爹爹和尉可口對話,一顆心幾乎快蹦出了胸腔。尤其是爹爹那別有深意的眼神,讓她感到有一絲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