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好自為之吧。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依照大師兄的估計,凌滔如果真要起兵謀反,也就在這幾個月之間了。我們絕對不能讓他佔了先機。」銀狐難得嚴肅地說。
「找齊了所有的紙條,我自會回‘煙柳堂’復命。」
銀狐聞言站起身來,「有空的時候,也該回來看看。大師兄一個人打理堂里的事務,有時候難免力不從心,而且他還要隨時應付梁王府那批人來找茬。還有,你的小師妹也很掛念你呢。」最後一句,銀狐說得別有深意。
尉可口橫了銀狐一眼,「你能不能別在這時候跟我扯這些?」他已經夠煩的了。
「好好,我不說。」銀狐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嘴里卻說個不停,「真搞不懂你,我妹子到底有哪里不好?她那麼喜歡你,你卻對她一點兒都不動心。」
尉可口沒有理會銀狐無聊的叨念,只是淡淡地問︰「如果凌滔真的被定了罪,朝燕會怎樣判罪?」
銀狐聳聳肩,「如果是謀反之罪,當然是滿門抄斬了。尉老二,大宋律法里有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啊。」
「就連不知情的人也不能赦免嗎?」听到此話,尉可口的心頭不禁一緊。
「本朝自開國以來,就沒有這個先例。」不過,也沒有太多謀反的先例就是了。銀狐搖搖買,決定放棄探討這個復雜的問題,他可是「煙柳堂」里的最不學無術的捕快。問這種問題,還不如大打三百回合比較痛快。
尉可口不再說話。他的心情開始像這窗外的夜色一般,漸濃漸黯。如果凌滔有罪,他的女兒……怕是也不能幸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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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脂貴為相國千金,在她短短的十七年的人生旅途中,從來沒有踫到過任何不順她意的事。
因此,當她發現這個叫尉可口的男人居然能如此輕易地影響到她的心情的時候,她雖然氣惱于這種陌生的感覺,但卻絕對不準備默默認栽。盡避一直無法理清困擾自己的心結何在,不過,沉默或承受絕對不是她凌寒脂會有的作風,她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局面。
他不是一直故意回避、對她冷淡以對嗎?好啊,他不理她,換她來找他總可以吧?
既然他這麼不給面子,一直用主僕之別隔開她,一直拿毫無意義的話來搪塞她,那麼,她只好用些「特殊」的法子,逼他跟她坦誠以對了。在這方面,凌寒脂從來不是能讓人省心的角色。
于是,在這個夜晚,當尉可口回自己的臥房時,突然在門外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發現房里面有人。
听來人的呼吸及吐納之聲,並不是「煙柳堂」里的任何一號人物。那麼,在這個時辰,來客會是誰呢?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這幾晚的行蹤被凌府的人發現了。他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紙條——這是他今晚的戰利品——第五個字「兵」,然後屏息挨身到窗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可是——且慢!他凝神傾听了片刻,終于發現這個人並不是什麼習武的高手,這個人的呼吸太過粗重了。
尉可口心中的警戒不由得被疑惑所取代,他飛起一腳踢開門,身形快速地移向有人在的位置,大手凌厲地探向那人的前襟,一把將來人抓了起來,低喝道︰「你是誰?」
下一秒鐘,手指抓到的溫軟觸感讓他怔了一下。他瞪大眼,正好對上寒脂驚恐的眸子。
是她!是她?他還來不及表示驚愕,就覺得腦後被人猛力砸了一下。再沒有機會去想為什麼這屋里會有第二個人,他悶哼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
寒脂撫著被他抓皺的襟口,驚魂未定地道︰「素梅,幸虧你出手快。這家伙的武功果然不是蓋的,剛才我什麼都沒看清楚就被他抓住了,抓得我好痛。」想起他剛才踫到了她,寒脂的臉一下子紅了。幸虧在黑暗中,丫鬟看不到。
素梅從角落里走出來,拿著木棍的手還在哆嗦,「小姐,我可是第一次把人打昏呢。剛才;我好緊張啊!」
寒脂看著倒在地上的尉可口,他緊蹙的眉間還留著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不相信自己竟會遭人暗算。她臉一紅,沖丫鬟揮揮手,「好了,快點兒把他綁起來,待會兒我要仔細審他。」
當尉可口醒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人用一條繩子綁了個結結實實,並且被扔在房里的地上而他的主子——那嬌媚的相國小姐,正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床上,雙手環抱、不懷好意地笑看著他。
難道她發現了他的行蹤?他有些慌亂,但神色不動,「你要干什麼?」
「沒什麼,問你一些問題而已。答得我滿意了,馬上就把你松開。」現在她可是佔了上風了、寒脂笑得很得意。
「你想知道些什麼?」
「第一,你真實的身份是什麼;第二,你混進相府做廚子,究竟有什麼目的;第三,我是不是很討厭?」
尉可口愣了一下。這是什麼鬼問題?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如果她真的很討厭,他就不會這麼心煩,這麼不安了。她……他望著她白皙如雪的俏臉,那雙慧黠的黑眸正沖他眨呀眨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態有多麼惹人憐愛!
他感到有些軟弱,急忙別開眼,「沒有。」
「什麼沒有?」她毫不放松地瞪著他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討厭。至于其他兩個問題,我只能說,我是個廚子,只是燒菜的,沒有特別的目的。信不信由你了。」看樣子,她並不知道什麼,他放心了。至少,他沒有暴露得太過可疑,她只是懷疑他,並沒有證據。
「那你為什麼老是躲著我?」
「沒有。」他看著她,小心地隱藏了眼底的波動,「我沒有躲著你。」
寒脂被他的眼楮看得怪不自在的。都怪這男人長了一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他每次這樣看著她,她就心慌。
咽下一口口水,她逞強地道︰「還是不說實話嗎?你應該知道,我可是容不得別人對我敷衍了事的!我……我要是發起火來,有什麼後果,你最好先考慮清楚再回答!」
她在威脅他嗎?尉可口有些想笑。他當捕快這麼多年了,踫到過的案子也不少,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沒威懾力的威脅。他的嘴角淡淡地揚起,彎出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寒脂氣鼓鼓地瞪著他。什麼嘛,他擺明了看不起她!瞧他那一臉閑適的表情,好像根本不怕她似的。不過不要緊,她有的是辦法。寒脂從床上跳下來,笑著走近他,「我看你皮厚肉粗的,想必也是不怕我對你用刑的了。」
「你可以試試看,」看著她詭異的笑臉,不知怎地,他竟然有了要與她說笑的心思。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
「我沒那麼殘忍。」寒脂聳聳肩,接著,她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女,「素梅!」
「是。」素梅恭敬地回答。
「你去給我把他的衣服扒了!」
「小姐?!這……」听到此話,侍女不禁面露難色。小姐這一招也太不入流了吧?
「還不快去!」寒脂的下巴一抬,挑釁地看著面前被五花大綁的男人。
這下連尉可口都變了臉色。這丫頭……簡直是無法無天!他辦案數年,其間也曾被人抓住餅幾次,被嚴刑拷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被人月兌衣服?天……這真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