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著電視,昨夜的經歷一幕幕又在她腦中播放,這是真的嗎?她真的報了仇。
靶動的淚水從她臉龐不自覺地悄然滑下,不知何時來到鹿惜秋身旁的姜二,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姜二的人,這種眼淚只能為我而流,你的名是——傀儡。」
她已經沒有脆弱的資格。
在她的生命中,姜二成為她最重要的人,以及與她約定的屈哥哥——
◎◎◎
「干杯!」
頂著繽紛閃爍的魔鬼燈,耳邊充斥著震撼人心÷動感十足的搖賓樂曲,這是當地最吸引人的DISCOPUB,屈鷹和他的一群朋友浩浩蕩蕩地從法院移到這兒,開慶功宴,大肆慶祝一番。
「阿鷹啊!真有你的,又打贏了一場闢司。」駱易雲擊了他的肩膀一記,開心又敬佩地夸獎屈鷹杰出的表現。
「是啊!尤其是剛才那一招,完全攻得被告啞口無言,連律師也頻頻抬手擦汗,實在是太帥啦!」強信益也跟著說。
「對嘛!這叫惡人有惡報,遇到我們號稱現代包青天的屈大律師,就算再怎麼小心翼翼,也會被揪出辮子。」
眾人一來一往地夸獎屈鷹,他只有笑而不答。其實這場闢司他打得有些勉強,險些讓對方逃過,幸虧梁郁芳助他一臂之力,讓他發現一個疑點。
「不過,那律師也太自不量力,憑那種三腳貓功夫,還想打贏這場闢司。」
很顯然地,他們對于方才的旁觀似乎意猶未盡。
屈鷹有些疲憊地輕揉微微發疼的太陽穴,雖然從畢業當上律師到現在這短短的四年內,他陸續接下五十件Case,從無吃敗仗的紀錄,但他並未因此而滿足,反而有一股空虛寂寞的失落感。
他知道,這失落感是來自于鹿惜秋,即使他打贏每一場闢司,贏得別人的贊美與肯定,就是抵不過她曾給他燦爛一笑時的滿足感。
他寄了不下數百封的信回去給她,卻都毫無音訊,打越洋電話,又礙于加拿大及香港的時差,爸媽總是說她不是出去就是睡了,沒接到電話她應該會很生氣吧!
少了惜秋的生活,實在枯燥乏味,十二年了,他每天拼了命努力,絲毫不敢懈怠半分,這猶如鋼鐵般的毅力,都是因為他要幫她的想法促使他。
忽然,一雙縴細的手搭上屈鷹的肩頭,用著適度的力道幫他按摩著。
「謝謝你,郁芳。」他知道細心的她,總是在他最疲累的時候出現。
「不用客氣,你的偏頭痛仍是頑劣得不屑屈服于太過熱鬧的場所啊?」梁郁芳淺笑的問道。
她暗戀屈鷹很久了,不知是她表達的不夠明顯,還是他已有心上人,否則面對她的頻頻暗示,他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偏頭痛已經好了,只是我今天有點累。」
「什麼……我听不清楚,你大聲點。」
原本抒情感人的音樂,突然轉為刺耳嘈雜的搖賓舞曲,再加上路易雲一群人的吵鬧,她根本听不見屈鷹說話。
「我說……」
「阿鷹,你今年幾歲了?」駱易雲猛地問了一個無厘頭的問題,打斷了屈鷹及梁郁芳的對話。
「三十!」他被問得一頭霧水,大聲地回答。
「阿鷹,嗯……你……欸!這叫我怎麼問出口?」駱易雲支支吾吾的說,看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說什麼?大聲點!音樂太吵了。」屈鷹近似咆哮的吼著,仿佛給了駱易雲一種鼓勵與勇氣。
「你……你是不是同性戀?!」上天如刻意與駱易雲作對,偏偏選在他爆出驚人之語的同時,停止嘈雜的舞曲。
呆愣了數秒之後,屈鷹終于明白他問這事的原因,于是忍不住大聲笑道︰「是啊!你難道忘了那一夜,我……我們……」屈鷹決定要惡整他。
「你別亂講,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駱易雲緊張地解釋道,反而被屈鷹套出秘密來。
「哦!易雲,深藏不露呢!怎麼不告訴大家,太過分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轉眼間,所有人紛紛將注意力轉向駱易雲,屈鷹輕而易舉地躲過他們的嚴刑逼供,為了明哲保身,他只好犧牲他,望著正以眼神瞪死他的駱易雲,他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真不愧是個律師呀!」梁郁芳輕啜一口杯中的酒,似笑非笑地凝睇著他。
「這句話含意深遠喔!究竟是褒還貶?」他挑起一道眉,開口問道。
「你說咧?」她偏了偏頭,微笑著。
「那當然是褒嘍!憑我這聰明……」他話尚未說完,就見她在一旁佯裝作嘔。
「不過,說真的,和你認識好幾年,怎麼都沒見你交女朋友?」她故作不經意的問。
「其實……我在香港有一個未婚妻。」屈鷹滿臉洋溢著幸福,完全沒在意到梁郁芳因嫉妒而突然轉變的表情。
「你們什麼時候訂婚?」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屈鷹從念書到現在都未曾回去過香港,又怎麼會平空冒出一個未婚妻,離譜的是,他訂婚的事,怎可能沒人知道。
「我們哦?記得那時我十八歲,她才十三歲。」他偏頭思考一下,毫無戒心地照實回答。
「虧你還是個律師,你難道不知道她當時還未到法定年齡嗎?」她裝出一副為鹿惜秋抱不平的樣子。
「但她現在滿啦!」他非常有把握惜秋會無怨無悔地等他,因為他知道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她會等你嗎?」
看著他信心十足的模樣,梁郁芳有著滿滿的嫉妒,想必那女子和他有著十分深厚的牽系。但她絕不服輸,一個小她五歲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贏得過有「系花」之稱的自己。
「如果你這話純粹只是開玩笑,那我就不與你計較;如果不是,那就另當別論。但不知者無罪,下一次你再這麼說,我們連朋友都別當了。」屈鷹十分憤怒地警告她,他絕不允許有人懷疑惜秋對自己的感情。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就走,梁郁芳知道他動怒了,趕緊追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臉懺悔的對他說︰「我……我非常抱歉!我下次絕不會再說,你別生氣好不好?」
她知道屈鷹一向是最心軟的人,只要她用苦肉計,他就會對她沒辦法。
「其實,我也有不對,倘若不是我自己對她沒十足的把握,又怎麼會勃然大怒呢?」他嘆了口氣,沒辦法繼續對滿是歉意的她板起臉孔。
重新走回座位,他一掃方才的陰霾,再度隨著音樂享受這片刻的放松,所有凡塵俗事,暫且先擱置一旁,讓他從未空閑的心放個假。
「阿鷹,這是你在加拿大接的最後一個Case,不是嗎?那你今年就要回國了嗎?」梁郁芳拍拍正神游中的他。
「對呀!難道你不回台灣嗎?」
「還不想,我想到處走走,不如……阿鷹,我跟你一起回香港好不好?順便讓你過過當導游的癮,這個提議怎麼樣?不錯吧!」梁郁芳一副機會難得,行動要快的模樣,義正辭嚴地向他提議道。
「喂、喂!小姐,那屈某是否該對這難得的機會,擠幾滴感激的淚水?」他一臉被她打敗的表情,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唉喲,好不好嘛?」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嬌道。
「我有說不好嗎?」他不答反問。
「呀呼,太好嘍!」她高興地跳起來歡呼。
這麼一來,她就能去見見他未婚妻的廬山真面目,她有把握絕對可以贏得屈鷹的青睞,那種小她五歲的黃毛丫頭,她才不看在眼里哩!
靜靜凝視正高興的梁郁芳,屈鷹歸心似箭,此刻在香港的惜秋不知過得如何?十幾年沒見,不曉得她有沒有變胖或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