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年輕人比較沖動。想當年,我和我老婆剛結婚的時候也是打得火熱,那時把我叫‘一夜七次郎’一點也不過分。現在老了,精力不夠了。」坐在芬姨隔壁的老韓大言不慚地說。
「少來了,看你這瘦巴拉嘰的身材還一夜七次郎,吹牛吧你。」芬姨鄙夷地嗤笑道。
「我可是從來不吹牛的,不信你問我老婆去。」自己的「能力」遭到質疑,老韓臉紅脖子粗地爭辯道。
拜托,這些人怎麼這麼口沒遮攔,大庭廣眾之下居然亂開黃腔。林景如和小梅尷尬地對視一眼,不知說什麼好。公共場合講這種私房話一點也不覺得害臊,旁听者倒是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個塞子把耳朵塞起來免受荼毒。
「好了,你們別說了。人家小孩子都不好意思了,真是的。」辦公室主任仗義執言出來打著圓場,「景如,你還能堅持嗎?」他可不想虐待員工,看她精神不濟,工作起來也沒啥效率。
不行了,她的眼楮都睜不開了。在一再堅持無效的情況下,不得已宣告陣亡,「主任,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想請假,可以嗎?」
「好啊,你回去休息吧。」主任看她的臉色有些青白。
「景如,臉色不好,該不會是有了吧?」有人大膽臆測。
林景如嚇得站立不穩差點跌倒。天,不過是請半天假也可以讓這些無聊的家伙浮想聯翩的。有了?有個鬼!
「頭胎可要注意啊。」芬姨提醒她。
「看來剛吃了你的喜糖很快又可以吃喜蛋了啊,哈哈——」大家哄笑起來。
七嘴八舌地胡說八道讓林景如抱頭鼠竄迅速遁逃。再不走這些人還不知會說什麼可怕的話吶。
下午的補眠終于讓林景如恢復了不少精神。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她開始忙著準備晚餐。
「好香。你在煮什麼?」一進門嚴旭就聞到撲鼻的香味。走進廚房,隨即出現景如忙碌的身影,看她穿著圍裙炒菜的樣子,他忽然有種無比溫馨的感覺。
回到家的丈夫,忙碌的小妻子,餐桌上擺好的美味佳肴,這種簡單而平凡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當然,要是他老婆能夠盡快地適應真正的夫妻生活那就更加完美了。
「你回來啦。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她邊切菜邊說。
「要我幫忙嗎?」他隨口問道。孔夫子說君子遠庖廚,但是讓他等著吃飯可不太好意思。
「你把碗筷拿出去。」有人幫忙她也不會拒絕,「不過,先洗手。」她可是很有衛生觀念的。
「遵命,老婆。」嚴旭領命。
咦?他剛剛叫她什麼?老婆?林景如呆愣了一下,她沒听錯吧。大概是太驚訝了,所以一時不小心切到了手,「哎呀——」
「怎麼啦?」嚴旭抓起她捂著的手察看,放到水龍頭下清洗,責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真是的。」
「不過是切到了一下。我又不是那種有點小傷就哇哇叫的小女生。」這點小傷算什麼呀,那麼緊張干嗎?林景如不習慣扮柔弱。
「你——」這女人真惹人火大,她就不知道要保護自己嗎?不要和她計較,不然又要吵架了。嚴旭不理睬她,徑自找出創可貼包住她的傷口。
「你輕點行不行?」那麼大力,傷口不疼也被他弄疼了。
「你不是說你不是那種哇哇叫的小女生嗎?」給她一個小小的懲罰,看她還敢不敢逞能,「好了,吃飯吧。」他可不想和她爭執不休,「吃完了,我來洗碗。」
吃完晚飯後,林景如在浴室洗澡,看著鏡子的她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禁有些困惑了。他是在關心她嗎?雖然他剛剛有些凶神惡煞似的瞪她,但是那眼神中還包括了一些讓她不明白的東西。是什麼呢?
她總覺得男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雖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是男人要變心也是一樣的冷血無情。曾經,好多年以前的曾經,她交往過一個男生。大概是她性格中存在的那種陰郁孤僻,和對異性的小心翼翼,他們在交往的時候始終沒有發展到他所謂的「實質關系」,最多也只是牽牽手,讓他親她的額頭。但是這個過程中,她依舊認真地和他交往,認真地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毫無預兆地告訴她,他要和她分手,因為他無法忍受她的「性冷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他的,惟一記得的是他厭惡的眼神和那轉身離去不留戀的背影。難道感情一定是要有了上的接觸才會有所謂的實質性嗎?景如無法理解。
現在她和嚴旭發生了關系,但是卻又是這麼奇特的際遇,如果她告訴別人會許還有人會當是她編的小說。
那麼對嚴旭來說,是否是因為有了這層關系,繼而愛上她呢?呵——多可笑,她在期待嚴旭——自己的丈夫愛上她嗎?唉——林景如甩了甩頭,長嘆一口氣。感情的事好難吶!
「景如,你洗好了沒?」嚴旭敲著門,她已經洗了一個多小時了。不會暈了吧?
「好了,馬上,哎呀——」忙著起身的林景如不小心踩著溜溜的地磚卻沒站穩,狠狠地摔了個結實。啊——痛徹心扉!她的腳大概扭傷了,手肘上也磨破了一大塊……
「喂,你怎麼啦?」听見她的慘叫,嚴旭急拍浴室門,用力撞開門沖了進去。
「我——」呀,他怎麼可以進來呢?林景如又羞又急地遮擋自己的赤身,「你快出去——」好丟臉,她不想被他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鬧別扭。」嚴旭大聲呵斥她。
摔成這樣還不要他幫忙,真沒有見過這麼麻煩的女人。
他氣惱地一把將她抱起,放到臥室的床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藥酒用力地替她揉擦。
這次他使的力比剛剛包傷口的力還要大,但是林景如卻安靜得很,忍著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把他惹火了!她知道自己矜持得有些過了。明明受傷還逞強拒絕他的幫助。
「把衣服穿上吧。」終于擦完了藥,嚴旭目不斜視地將她的睡衣丟給她。
「對不起。」林景如小聲地道歉。
「我有話要對你說。」在床沿坐下,嚴旭注視著她的雙眸正色道,「雖然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但我知道你可能還不適應和別人同睡一張床,這兩天也沒睡好,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前提下佔你便宜,更不會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他很不爽老婆把他看作禽獸,一副隨時備戰的神色。
「你知道?」她指的是她沒睡好的事。
「你以為我是傻瓜啊。」那麼明顯的黑眼圈,還有她時不時在睡覺時翻來覆去的,攪得他也時常驚醒,他會不知道才有鬼哩。嚴旭失笑地看著她,有時她看來冷靜,有時又很遲鈍,「說實話,我也不太適應這樣。不過我們結了婚是事實,我之所以之前沒有說,就是希望你能盡快適應這一切。你可能暫時還沒有辦法接受我,我可以理解。不過你無需警戒我處處防範我,像剛才那樣。我們都需要過一段過渡期來慢慢適應對方,讓你可以試著接受我。」他可不想他老婆把他當成急色鬼。
林景如一語不發地看著他,原本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想不到只是欲蓋彌彰罷了,她的手足無措他全看在眼里。他說得沒錯,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用平常心面對這既成的事實︰他們是夫妻了。良久,她終于放下這幾天來壓抑在心中的心結,長長地吁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我明白了。我會讓自己盡快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