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要去?」請客吃飯是很平常的事呀,她吃了他幾次,怎麼也要還這個人情的,林景如不喜歡佔別人便宜,「沒人請你吃過飯嗎?」他的表情很奇特,像是遇到什麼稀奇的事。
「有,但是女生的話你是頭一個。」嚴旭笑著說。看來這姑娘極為尊崇中國人的「禮尚往來」的美德呀。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說這麼多都是廢話!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職業女性可不是依附男人的寄生蟲,所謂男女平等不是在加薪水要好處時才喊的?
「好啊。」嚴旭點頭答應。既然她堅持,何樂而不為呢?
「那好,既然我請客得由我來決定去什麼地方。」她沒錢請他吃大餐,再說請客本來就是心意比較重要。
「這個當然,你請客嘛。」他聳聳肩,客隨主便吶。
當天晚上,林景如帶著嚴旭來到一家離他們住的大樓不過百米遠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店里。說它不起眼,是因為它沒有大而顯眼的門面,甚至連店名都沒有,比起旁邊幾家裝修不錯的飯店差了好多。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這是什麼黑店。
走進店堂,里面的一塵不染倒讓嚴旭頗有好感。看來老板是個很懂得待客之道的人——只是店里的客人少得可憐。
「千萬別用外表來判斷,來這家店的多數是熟客,我第一次來也很偶然。不過,要是你嘗過老板的拿手菜你就會經常來光顧了。」林景如看出嚴旭的疑惑解釋道。
「是嗎?」他笑,被她看出來了。
兩人找了個座位安坐下來,林景如就朝著一個方向喊道︰「郝伯——」
一個身材高大,滿頭白發的老伯應聲走出來。嚴旭打量著老人︰看他的年齡,大概有60多了,卻是目光炯然,步履平穩。
見到林景如,老人用略帶山東口音的話招呼她︰「林丫頭,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郝伯,今天生意還不錯吧?」林景如問道。
「生意嘛不就是老樣子,閑著沒事做來打發時間罷了。剛送走幾個老主顧,你就來了。」郝伯笑起來像彌勒佛,一見林景如對面的嚴旭,他問道︰「林丫頭,今天帶男朋友來啦?」
嗯,小伙子器宇軒昂,眉清目秀,可謂一表人材。不錯,配林小姐不錯。他暗自點頭。
「郝伯,這不是我男朋友。」老人家總喜歡亂點鴛鴦譜,林景如急忙解釋。她倒沒什麼,就怕嚴旭不高興。
「不是?現在不是,很快就會是了。」郝伯以為林景如女孩兒害羞不承認,「小伙子,林丫頭可是個娶回家當媳婦的好姑娘,不花哨不趕時髦又節約又規矩,你眼光不錯。」
真受不了他!郝伯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嘮叨。林景如無力地想,對嚴旭投以歉然的一瞥。
「謝謝,我知道。」嚴旭對郝伯回以一笑,對林景如的歉然並不在意。被別人誤會也蠻有趣的,尤其是這種老人家。
「等哪天你們結婚,就請我去掌勺吧。保管你們滿意。」嚴旭的回答讓郝伯更樂。
「郝伯。」林景如急忙打斷他,再說下去不知道要說出一些什麼更離譜的事了。
「呵呵,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林丫頭不好意思了。我這就去做幾個好菜,你們等等啊。」說完,轉身走進廚房忙活。
「抱歉。郝伯有時就是喜歡開玩笑。」他也很奇怪,干嗎不否認?還和郝伯煞有其事地有說有笑。
嚴旭只是笑著不說話,原以為她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沒想到還有這麼女孩氣的一面。
不一會兒,上菜了。忘了剛才的尷尬,他們開始大塊朵頤,吃得熱火朝天。頭一次吃魯菜的嚴旭才吃了一口就對郝伯的手藝贊不絕口。
「不錯吧,這兒可是個價廉物美的好地方吶。听說郝伯的祖上還給清朝皇帝當過廚子,所以他也可以說是皇家御廚哩。」她可是常來的喲。
「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林景如吃到一半突然問道。她有些好奇,看他的作息時間很隨意,有時很早就不見人影,有時很晚也不睡,上班也不像她是固定的朝九晚五。
「我?室內設計師。」嚴旭夾了塊雞肉吃著。
「室內設計師呀。」看不出來他是那種搞藝術的人。在她心目中,搞藝術的人都是那種胡子一把,頭發長長,放蕩不羈的。看他皮膚黝黑,身形健壯,一身干淨清爽怎麼也不像那種人呀。
「不像嗎?」嚴旭隨口問道。很多人都說他不像設計師,這也不是稀奇事了。還有人夸張到以為他是運動員。
「嗯,是不像。我覺得——你像海員。」瞥見牆上一幅海浪圖,林景如扔了一顆花生在嘴里,隨口答道。至少他皮膚黑就不像呆在家里的人。
「像什麼?」嚴旭目光一閃,低下眼瞼掩住眸中的凝重,看似不在意卻是聚精會神地再次問道。
「海員啊!」林景如沒發覺他的異樣,努力加餐。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除了好友葉檠外,沒有人知道他的事。而她——這個才同居短短不過十幾天的女人,卻說他像海員?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勾起了嚴旭壓在內心角落的一段苦澀的回憶。
「感覺吧。」她也不知道,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牆上那幅畫吧。
「你——怎麼啦?」他看她的眼光好復雜,攙雜痛苦和悲傷。她說錯什麼了嗎?
「沒、沒什麼。吃吧,菜要涼了。」
海員?那是多麼遙遠了一個夢了。伴隨著這個夢的還有那段痛徹心扉的過去。嚴旭掩住心里的激動和翻騰,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如後,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吃著……
第3章(1)
可愛的星期五,美好的星期五是發薪日,再加上明天是周末,原本打算和同事們去逛街血拼的,但是下午接到了老媽打來的電話後,心情是怎麼也HIGH不起來,甚至一路下滑跌到谷底。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親戚,鄰居中和她同年齡的人都擠在一起結婚,害得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喝喜酒。因為每次看到那些長輩問東問西地打听她有沒有男友,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了。而她受了刺激的老媽也因此時不時來「騷擾」她,逼著她抓緊時間趕快行動。看情形,老媽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嫁了,而且下了最後通牒,給她兩條路選擇︰一是兩個月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如果她在剩下的日子里找不到男人回去的話,那麼就剩第二條路︰即是回去相親,她已經為她找好了人選,那男的是比她小兩歲的鰥夫,有個一歲大的孩子。
天哪,她好郁悶,簡直要捶胸頓足地死掉!兒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怎麼可能不操心?她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但是她不明白二十八歲的女人真的成了滯銷產品了嗎?在他們看來,嫁人難道真的那麼重要,甚至要比她的快樂還要重要?她不是拒絕談戀愛,但是與其要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自由自在。不過這種想法在她那個固執傳統的老媽看來卻是一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她堅決不允許。
煩,煩死了。取消了原來定好的計劃,她一個人來到這家「釋放」的酒吧。古人不是說借酒澆愁嗎?那麼至少今晚她可以一醉方休,把所有煩心擾人的事都忘了。
點了杯血腥瑪麗,就著昏暗的燈光淺酌。
嗯,雖然是第一次喝這種酒,但是味道真的不錯。
忽然,她似乎看到吧台不遠處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你啊,室友!」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踫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