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麼啞謎?有屁快放。」
「她既開朗又好相處,跟我們哥兒們在一起也夠爽快,個性跟你很配。她既熱情又純情,像你這種只要情人不想結婚的人實在不適合她,你要是招惹她,我們還真不知道該為她出氣好,還是原諒你才對。唉,你就別給我們添麻煩了。」
在座的四個朋友點頭點得脖子都快斷了,你一言我一語地熱烈討論,一致認為向南靖還是離林靈遠一點的好,可愛的純情少女就交給他們好了。
「我現在和她在交往,你們才是給我離她遠一點。」向南靖沒好氣地白了那群好事之徒-眼。
剎那間,受到驚嚇的抽氣聲此起彼落。
「交往?你是說男女朋友那種交往?約會什麼的那種交往?」
「騙人!什麼時候你樊成清純派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好可怕!別告訴我你打算結婚。」
被朋友笑得有些難堪的向南靖僵硬地點點頭,四個朋友見狀直接變成石頭,眼楮睜得之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嘴巴張得之大,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他們瞠目結舌,動也不動。
「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咦?怎麼連你們也這麼說。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既然說了就是認真了,怎麼全天下就沒個人相信,真是的。」他覺得有些羞窘。
餅度驚嚇的朋友們過了好久才恢復,一能動就一擁而上抓住他嚴刑逼供,想問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會想婚。
向南靖好不容易留下一條命從朋友的圍攻中逃出,匆匆跳進小金龜,往杜衣真的新工作室駛去。
他想見她!
黑暗的巷子底瑞,一座倉庫改建而成的攝影工作室,屋內燈火通明,一輛白色金龜車停在門廊前。
向南靖腳步輕快地往大門走去,突然他愣住了,視線穿越沒拉上的百葉窗,清楚地看見室內--
林靈微低的頭幾乎埋進杜衣真的懷中,杜衣真的臉離她不過幾寸的距離,四只手親熱地握在一起。
妒火轟地一聲冒了起來,他生氣地敲門,用力之猛簡直想直接破門而入。
林靈和杜衣真被這又響又急的敲門聲給嚇了一大跳,林靈站起來,沒好氣地白了向南靖一眼,大步走過去開門。
「你是來踢館的嗎?干麼這麼用力敲門?」
「跟我走。」向南靖二話不說就拉她出門。
「你干麼,老師他……」她不高興地甩開他。
「他怎麼樣跟我無關。」
「跟我有關--」今天是火星逆行的大凶日嗎?個性溫和的老師累到發脾氣,連一向優雅的向南靖也變得蠻橫不講理。
她生氣地轉身進入工作室,他憤步追上,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指著訝然站在桌前的杜衣真。
「因為這個家伙,妳才不願意和我正式交往?」
正式交往?!杜衣真心頭一震。
「你發什麼神經?!我跟你的事關老師什麼事?你自己紀錄不良,怪誰?」她難堪得直跺腳。
「我發神經?我親眼看到你們抱在一起。」原來以前的瀟灑都是因為沒有動真情,一旦動真情就瀟灑不起來。
「抱你的大頭。」掙不開他緊抓的手,干脆拖他過去,又羞又氣地說︰「你自己看清楚,是我笨手笨腳,想泡個茶反而燙傷了老師,我在幫他冰敷。」
他這才看清楚杜衣真的左手腕一片紅腫,右手抓著一包冰塊,他窘在現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老師,對不起,害你受傷,還害你被誤會,真的很抱歉。」林靈一邊臭罵沒事鬧場的向南靖,一邊向無妄受害的老師道歉。
「老師,你說,這真的是誤會嗎?」
向南靖逼視杜衣真,表情充滿挑釁。初次見面他就看出杜衣真對林靈有意思,剛才兩人靠得這麼近,他就不信杜衣真沒動歪腦筋,一想到這個他就非常不爽。
「阿靖--」這下她真的火了。
杜衣真懂向南靖的意思,如果他沒膽,就躲到誤會後面,繼續當他的老師,如果他夠種,就坦白承認,光明正大地對決。他到底是個男人,說什麼也不能不戰而降。
「你說的沒錯,不全是誤會,如果你再晚一點來,我差不多就抱住小靈,跟她表白了。」
「我就知道!」向南靖丟開林靈,忿忿地抓住杜衣真的衣領。「我告訴你,她是我的,我們現在在交往,以結婚為前提的正式交往。」
「剛剛你說小靈不願意和你正式交往。」杜衣真不客氣地挑出他剛剛不小心說漏嘴的事實。
「夠了,你們別鬧了--」
林靈生氣地鑽進兩個大男人中間,張開兩只手,費力地分開兩人,一張臉難堪得漲紅。
她轉頭臭罵他,「阿靖,你今天發什麼神經?我們根本就沒怎樣,你吃哪門子的飛醋。」
「還說沒怎樣?他承認了!」向南靖不服氣地指著對方。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轉頭訓老師幾句,「老師,你干麼跟他瞎起哄,我在你這里打工都快一年了,根本就沒事……」
「打從一年前我就喜歡妳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罷才林靈的鼓勵給了杜衣真好大的勇氣,現在再給向南靖一激,他破天荒的有勇氣,大聲地承認對她的好感。
林靈愣住了。
她僵硬地縮回手,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隨手抓起冰敷的冰塊包,敷在過熱停止運轉的腦袋上。過了好一會兒,她茫然地眨眨眼楮,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的樣子,喃喃地說道︰「阿靖……」
听到她先叫他,向南靖露出戰勝般的笑容,杜衣真不由得臉色一沉。
「你先回去,我想和老師談談。」
兩個男人的表情瞬間對調。
「為什麼要我走?」向南靖又氣又難堪地抗議。
「好,很好,我不相信你,你不相信我,這樣我們還玩得下去嗎?你要那樣嗎?如果是的話,隨便你。」
她都這麼說了,他哪還能再留下來,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不放心,他還是得模模鼻子走人。更何況,事情是他挑破的,是他逼杜衣真表態的,所以他有義務堂堂正正面對後果。
他不服氣地瞪了杜衣真一眼,轉身憤步離去,一如來時,像跟門有仇似的用力摜上,接著拽開車門,氣沖沖地跳上車發動引擎。
听著引擎聲消失在巷口,工作室里的兩人都不急著說話,杜衣真跨坐在椅子上,手臂和下巴靠放在椅背上,興味盎然地看著冰敷著腦袋的林靈。
「對不起,嚇到妳了。」
「真的嚇到我了--」林靈拿下冰袋。
「好不容易說出口,我希望妳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四周變得遙遠,只听得到緊張扛跳的心跳聲,杜衣真忐忑不已。
「我也不想說對不起。」林靈微笑凝視他,「我喜歡老師,真的很喜歡,不過,卻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
杜衣真眼眸中的亮光黯淡下來,嘴角的微笑也轉苦,害怕的事晴終于成真了,他真實地被拒絕了。
「我不是嫌老師年紀大、離過婚,真的,只是我把你當可親的大哥、可敬的前輩,想都沒想過男女感情的事,所以剛才听的時候我真的嚇到了,對……」
「說好不說對不起的。」杜衣真打斷她的話,緊縮的喉頭一時說話不順,連忙擠出笑容掩飾。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說話。
兩人之間流動一陣沉默,直到杜衣真整理好情緒,開口說話。
「C'estLaVie(法文︰這就是人生),活到這把年紀,這種事我懂。」懂歸懂,痛還是會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