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我好怕天黑前找不到人。」
看見救兵來了,向東寧和朱采菱下車,他指著跑過來的二弟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擔心,我二弟一定有辦法找到我們的。」
「厚,原來他就是你二弟。」朱采菱認出他就是安排車子的俊秀年輕人。
看他們笑盈盈地相擁而立,不用想也知道已經和好了,向南靖高興地大聲叫好。「大嫂,以後我大哥就拜托你了。」
朱采菱臉一紅,害羞地推開向東寧。
「喜宴差不多快開始了,我們快去。」
「等一下,你燒得很厲害,要先看醫生才行。」
「診所的老醫生也會去吃喜酒,直接去那里找他好了。」羅家親戚說明狀況。
臨上車前,向東寧偷偷在弟弟耳朵邊交代幾句,向南靖先是一驚,隨即賊賊地竊笑。
紅燈籠沿著交錯的電線高掛在頭頂上,喜宴在羅元鴻老家的四合院中熱鬧滾滾地擺開。
鄉下人晚飯早早就吃,喜宴也早早開桌,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差不多全到齊了。
「新娘來了。」
小女孩們興奮地拍手,鄉親們也高興地鼓掌迎接新人坐到主桌,羅父、羅母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朵邊了,年近三十的兒子終于也娶媳婦了。
羅元鴻和余方好甜蜜蜜地坐上主桌,接受眾親友的祝福。遠遠看見半路搞丟的伴郎、伴娘終于回來了,他們也總算放心了。
向東寧拉著朱采菱走到主桌前面,拿起桌上的酒,高舉酒杯,朗聲對整場的鄉親父老敬酒。
「我先敬新人一杯,祝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他仰頭就干杯,賀客們大聲叫好,親友團立刻幫他再斟上一杯。
余方好小聲地問老公,「你們有安排這一段嗎?」
羅元鴻看了爽快過了頭的向東寧一眼。「沒有,不過我有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余方好不懂。
「你等著瞧好了。我覺得很抱歉,今天最大的明星應該是你,結果為了幫他們,搞得狀況百出,真的不好意思。」羅元鴻覺得過意不去。
「沒關系,只要你一直看著我就夠了。」
主桌下,新郎和新娘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接著向東寧向主桌的親家公、親家母敬酒,羅家父母直夸副總裁夠意思。
「東寧,不要這樣喝。」看他喝酒喝得這麼猛,朱采菱有些擔心。
向東寧握住她的手掌,像舞者謝幕般地高舉過頭,興奮地轉了一圈,大聲地宣布喜訊,「這位美女剛剛答應了我的求婚,選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結婚,拜托大家當個見證人,見證我們的喜事。」
結婚?現在?!真的假的?朱采菱整個人呆掉了。
「好耶!」旁邊的鄉親大聲鼓噪,這種熱鬧可不是每天都看得到。
羅元鴻給老婆一個「你看吧」的表情。余方好又驚又喜,興奮地拍手叫好。
「找到了。」
向南靖從屋里找出結婚證書的空白備份,開心地送到哥哥手上。
向東寧立刻簽上名字,殷切地送到朱采菱面前,請她簽上她的名字。
她接過大紅的證書,結結巴巴地反問︰「這是小羅和方好的喜宴,我們……這樣插花……也可以嗎?」
「有公開儀式、再加上兩人以上的見證人就算結婚了。」熱心人士立刻跳出來說明。
「快簽呀。」嘿嘿,只要她畫了押,就大功告成了。
事情突然進展飛快,朱采菱有點跟不上拍子,一時回不過神來。
「大嫂,我們一定會再補一個風風光光的披露宴,絕對不會讓你有半點委屈,今天你就先簽個字,讓他安心。」向南靖幫著大哥哄新娘子。
「簽、簽、簽、簽……」
現場氣氛沸騰起來,大伙兒興奮地拍手起哄,邊鬧邊催。
朱采菱羞紅著臉看看四周歡心鼓舞的鄉親,回頭對上他懇切的眼神,她感動地在結婚證書上寫下她的名字。
「現在我可以親吻新娘了嗎?」向東寧亢奮地大聲問。
現場爆出一陣狂笑。
「大哥,這又不是教堂結婚,沒有這一段啦!」向南靖笑彎了腰。「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是不反對啦,!」
鮑開親吻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向東寧真的很想,于是他低下頭親吻他的新娘。朱采菱靦腆一笑,害羞地閉上雙眼,迎接他的雙唇。
這個吻慎重而緩慢、綿長而溫存,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兩人才慢慢分開,深情凝望對方。
一陣暈眩,向東寧往旁邊踉蹌一步,向南靖連忙扶住大哥。
「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向東寧早就開心到忘了病痛了。
「親那麼久當然會缺氧,缺氧當然會頭暈,來來來,我看看。」小鎮診所的老醫生上前察看病人的狀況,當下要他住院治療。
插花新人跟著老醫生退場了,正牌的新郎官羅元鴻請鄉親們重新入座,他們的喜宴才正要開始呢。
向東寧幽幽地從昏睡中醒來,茫茫然望著天花板。
昨晚燒得厲害,昏昏沉沉地跟著老醫生回診所,之後的事他就記不清楚了,這一鼻子的消毒水藥水味提醒他現在人還躺在醫院。
記憶再往前回溯一點,對了,他和她簽字結婚了,一想到這個,他的嘴角漾起得意的笑容。
旁邊傳來一陣陣細小的嬰兒哭聲,向東寧納悶地轉頭看,這一看,他嚇得坐起,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偌大的病房中,只有他是男人,其它全都是女人,她們手上都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媽媽們親切地向他微笑點頭,笑容里有一些忍俊不住的味道。
用不著他開口發問—眼前的情景、床頭藥袋上都明白地告訴他答案——
這里是婦產科。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你醒了。」
朱采菱穿著借來的日常衣服,拎著一個提袋進來,才剛坐下,看到他臉紅成那樣,緊張地模模他的額頭確認溫度。他羞赧地拉開她的手,指著藥包上那令他難堪得要死的三個字。
「婦產科?!我可是個大男人,怎麼可以把我送到婦產科來?!」
小鎮就這麼一間診所,雖然叫婦產科,其實也兼看內科,只是住院的多是產婦。
她玩心一起,沒跟他解釋,反倒伸手向他討孩子。「對厚,你生的寶寶在哪里?趕快讓我看一下,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旁邊的產婦被逗得哄堂大笑。
他窘得臉發燙、頭冒煙,直接跳下床就要往外走。「我好了,我們走吧。」
「你要穿診所的病袍回家嗎?」她笑著把提袋遞給他,早料到他醒了以後會迫不急待地逃走,事先就幫他借好衣服了。
辦好手續,兩人手牽手步出診所。
他指著停在門前的白色金龜車,納悶的問︰「這不是南靖的車嗎?他人呢?」
「他先回去打點事情,要我晚上見見爸媽和長輩。」說也奇怪,昨晚簽了字之後,她的心情變得篤定,就算是丑媳婦也不怕見公婆了。
听她叫得這麼順口,他好開心,接過她手上的車鑰匙,爽朗地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回去吧。」
「今天我開車,病人乖乖坐好。」她搶回鑰匙,趕他坐到駕駛座旁邊的位子,他聳聳肩,乖乖听話。
車子駛離小鎮,輕快地飛馳在一片綠色原野之間。
她笑著伸出玉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接著按開音響,熟悉的樂曲隨之響起。
「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說情人卻是老的好,曾經滄海桑田分不了……」
「學我。」他忍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