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想要多少枝?送人還是自己用?」老板娘問得細心。
每個數字都有其特別的含意,這程丹彤當然知道。
「二十一枝,送人。」
她微笑著回答,那是她偷偷愛慕的心情。
「二一」——愛你!
很快地包完花束,老板娘听到她要送人,好心地送給她一張卡片。
程丹彤的手一頓,她接過筆卻無法寫上何非凡女友的名字。
楊文琳,不知道何非凡會稱呼她什麼?
小寶貝?親愛的?還是琳琳?她實在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親密到何種程度。
「卡片就不用寫了,請你送到這個地址給楊文琳小姐,就說是一位姓何的先生送的就好。」寫下何非凡女友教書的學校名稱,程丹彤也很驚訝,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事情竟然如此了解。
看到花店老板娘微笑著要讓工讀小妹將美麗的花束送出去時,程丹彤情不自禁地開口,叫住她正要離去的腳步。「等一下。」
她走上前去,從二十一枝中抽出那孤單的一枝。「這樣可以了。」
手拿著那枝孤單的玫瑰,她愛上這種偷取幸福時的絲絲甜蜜。
拔掉玫瑰的刺,她把花朵握在手里。
「愛」她可以不要,但那獨一無二的「你」她卻不想放手。
當她回到誠澤的時候,會議已經結束。
按照程丹彤的設想,這個時間何非凡應該是在會見他的當事人李太太,可是等她進入辦公室後,才發現一向寧靜誠澤正陷入一片嘈雜與混亂之中。
「發生了什麼事?」擠在一群律師及助理身後,程丹彤不解為何從何非凡的辦公室會傳來女人的叫罵聲。
「丹彤,妳總算是回來了。」
誠澤的同仁們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幾個女職員更將程丹彤拖到一旁去咬耳朵,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那個李太太正在何律師的辦公室里大鬧,听說何律師發現他丈夫提供她有精神病的資料是真的,打算要放棄替她辯護。妳想,誰會讓一個瘋子擁有小孩的監護權呢?一言不合,李太太就發起了瘋,正在大吵大鬧呢!」
「怎麼會這樣?」程丹彤因同事的話而皺眉。「所以你們就這樣站在外面看熱鬧,就是沒有人肯進去幫他處理那個瘋女人?」
她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質問得眾人面露尷尬地笑。
「何律師接的案子,我們沒有權力插手。」
一群人不安地探頭,想進去也不是,不進去又忍不住好奇。
不雅地翻翻白眼,程丹彤極其不滿地走出人群,在眾人佩服崇拜的目光中推開何非凡辦公室的門。
砰!
一個咖啡杯正中門板,幸虧程丹彤運動細胞不錯,眼捷手快的往旁邊一閃,咖啡杯擦著她的額頭擲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李太太,請冷靜一點。」
程丹彤站到何非凡面前,看到他苦惱又無奈的表情,硬著聲音開口。
「冷靜,妳教我怎麼冷靜?」
中年婦人瘋了似的摔碎辦公室里所有的東西。「律師騙人,律師騙我的錢啊!明明說好,要替我要回女兒的,一定是那個沒良心的男人送錢給律師,律師才不幫我,妳說我要怎麼辦吶?」
她哭天喊地撒潑打渾,何非凡無奈地用眼神表示無辜,卻又無能為力。
「妳的官司是社福人員委托何律師的,何律師是義務服務幫妳打官司,並沒有收受任何人的一分一毛。妳女兒跟妳丈夫生活得很好,因為某些原因,她不太適合跟妳一起塊兒居住,希望妳能諒解。」
程丹彤耐著性子再解釋一遍,讓何非凡听得直搖頭。
「沒有用的,不要再浪費唇舌,我已經解釋了很多遍,要明白她早就明白了,早知道,我就不該一時心軟接下她的案子,到現在才來反悔。」
李太太之前的資料,只說明她是個思念女兒的母親,讓他極為同情,可是現在得知她的病情,權衡再三,他還是覺得女孩不能跟這個瘋女人一起生活。
「那報警處理好了。」程丹彤無奈一地的凌亂,找到電話正要撥打。
「妳要做什麼?」婦人瘋了般的撲上前來,在程丹彤的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
「律師打人啦,律師騙錢又打人啦,律師和警察欺負人啦!」
熬人大聲嚷嚷,程丹彤痛得直皺眉頭,何非凡震驚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傷的重不重?」那婦人的長指甲抓得程丹彤的手背流血不止,讓何非凡難得發作的怒氣克制不住地翻滾上涌。
「再不離開這里,我會告妳蓄意傷害!」他吼得那女人一愣,緊緊的拉住程丹彤的手,同時也嚇到從未見過他發怒的丹彤。
「律師威脅人啦,大家快來看呀!」婦人不停地丟東西,就連程丹彤最愛的花瓶也被砸得粉碎,鈴蘭花被踩在腳下,像是在無助地哭泣。
「妳真是太過分了。」程丹彤氣憤得差點出手揍她,憤怒地撥通樓下保全人員的電話,叫他們立刻上樓趕人。
「妳給我立刻滾出去,再也別讓我看到妳!」程丹彤沖過去開門,將微愣中的婦人一把推出去給保全人員處理,砰的一聲關上門,快速地收拾起一地的凌亂。
「丹彤……」知道她氣壞了,輕喚一聲走過去,將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何非凡為她手背上的傷而心疼。「我先幫妳把傷口處理好,要不然……」
程丹彤垂著頭,從他的手臂掙開,她蹲回身子努力將破碎的花瓶撿起來,並將散亂的文件重重地丟回桌上。
「丹彤……」無奈地皺眉,何非凡不理會門外的叫嚷聲,只是關心她的傷口
「先不要收拾了,讓我看看妳的傷,听話。」他的語氣嚴厲了幾分,成功地止住程丹彤的動作。
再度將她拉回椅子坐好,取來辦公室中僅有的急救藥品,蹲在程丹彤面前,何非凡小心翼翼地將紅藥水涂在她的傷口。
那幾道傷痕又深又長,藥水每觸踫一次,程丹彤就要不自覺地縮一次手,讓何非凡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讓妳踫到這種事情,我很抱歉。」
她因他而受傷,重要的時候還是她挺身而出幫他說話,他卻來不及將傷害減到最低,何非凡的動作越發輕柔,心中滿是自責。
緊咬著下唇,程丹彤任憑他細心地為自己上藥,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好半晌才開口道︰「如果我剛剛動手打她,她會不會告我蓄意傷害?」
她很懊悔,差點在他的面前沖動打人,表現得跟那個瘋子沒有什麼兩樣,看著那代表她祝福的鈴蘭花被打爛,她真的很心痛。
「放心,妳會有最好的律師替妳辯護,而且絕不收費。」見她終于開口說話,幫她包好傷口,何非凡松了一口氣打趣地回道。
听出他話中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程丹彤悄悄地放下一顆緊張的心。
此時門外已經安靜了下來,敲門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楚。
「非凡……」一個女子探頭,極其溫柔縴細的聲音。
「妳怎麼來了?」何非凡笑著起身,迎接一個長發女生。
他的身體擋住了那女生的臉頰,程丹彤只看到微露出的白色花瓣,感覺似曾相識。她苦澀的一笑,離開他溫柔的呵護,她的傷口隱隱痛得厲害。
「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不知道你現在有時間嗎?」
那女生的聲音溫柔得讓人舍不得拒絕,當然包括身為男友的何非凡。
他轉頭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程丹彤。「丹彤,妳……」
他的話被程丹彤擺手打斷,她示意他先行離開,轉頭收拾起破碎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