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她喃語,「不然,我會心不安的。」
瞿顥迅速的將莊夢夢情緒不甚穩定的事告知校警,並取得諒解。
「你該讓她就醫的。」校警臨走前,提出建議。
「我會的。」瞿顥決定,既然莊夢夢已住進醫院,就干脆請醫院安排替她做個檢查,看她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回到病房,莊夢夢一見他,便情緒激動起來。
「顥……我好像知道了!」
瞿顥遞了一杯水給她,「夢夢,你先別激動,喝杯水鎮定下來。」
可她哪肯听?「我記起來了,就在我讀的那所小學里,我在等他,可他失約了,他讓我獨自一人面對未婚懷孕的事……」
瞿顥听了好不忍心,他記得齊耀曾對他提過,她確實曾經在很年幼時懷孕。
而她現在說,那個欺負她的人竟然讓小小年紀的她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大麻煩,他真是好舍不得她曾經歷的遭遇。
「那個人真該死!」
「然後我被帶去……墮、墮、墮--」一連說了三次,她還是無法把那殘忍的事實說出口,「沒有征求我的同意,他們說是為我好……」
她怔怔的看著瞿顥,眼神中有著似清醒似夢幻的不解眸光,「顥,你、你答應了嗎?」
「我……」怎麼會問他?
他又不認識以前的她!
但他還是堅定的搖頭,「是我,我一定不會答應的。」
他哪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我想起來了--」莊夢夢突然將目光移向病房雪白的天花板,「是誰帶我去醫院的。」她的嗓音听起來悶悶的,略帶著鼻音,「是那個老愛叫我夢兒的人……」
她胡亂伸手模臉,「你看,顥,我又哭了!」
瞿顥趕緊想將她摟入懷,卻被她躲開,「那個人就是我媽、我爸……」
「也許他們當時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能這樣替岳父母月兌罪,「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可我不能原諒……」她喃喃的說︰「不能原諒帶我去墮……的父母,更不能原諒棄我于不顧的他!」
莊夢夢就這樣直到醫師替她打鎮定劑睡著前,她都沒停的喃語著,「我不能原諒啊……我怎麼原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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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父、莊母趕到醫院,知道女兒已憶起過往的回憶,不禁抱頭痛哭。
「老天啊!為什麼禰不能再慈悲一點,就讓她一輩子忘記呢?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折磨啊……」
瞿顥不想同情他們,他冷靜且殘酷的建議,「就全讓她知道吧!」
接著趕到的瞿父、瞿母,連同莊父與莊母聞言,霎時駭然的驚愣住,異口同聲的說︰「不能再讓她想起更多了!」
就在此時,瞿顥接到齊耀的電話通知,「顥,你立刻過來一趟!」
「不行!」瞿顥無法抽身,「夢夢住院了,我走不開。」
「顥,那我直接告訴你,」齊耀的語氣像是經過一番掙扎,「是你!顥,是你傷害她的……」
第八章
是他!
怎麼可能?他根本對她全無記憶好嗎?
但他對她曾有的熟悉感--
不太妙!
將手機收妥,瞿顥冷眼看著兩家的長輩,拋出他最最不敢相信的問題,「傷她的人……是我?」
乍見長輩們臉色驟變,他心頭一驚,不會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雙方父母面面相覷。
「你們真的是世交?」瞿顥只能這麼問。
看到父母低下頭,瞿顥的心逐漸變冷,「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才剛愛上莊夢夢,才剛戀上婚姻的幸福感,甚至即將品嘗為人父的滋味,怎麼會突然說他才是傷她甚深的罪魁禍首呢?
他沒忘莊夢夢咬牙說恨他的模樣,也沒忘剛才她說無法原諒他這個罪人的模樣……
但他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瞿顥一時情緒失控的大嚷,「我求你們告訴我真相。現在、馬上、立刻!」
瞿父及瞿母雙手緊握,互看對方一眼,再看向同樣緊緊握住對方雙手的莊父及莊母,「看來是瞞不住了!」
瞿父指指外面,「我們到餐廳部去談吧!」
瞿顥是很想去,「可夢夢呢?」
「她剛注射了鎮定劑,沒那麼快清醒。」所以,他們就來開誠布公的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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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醫院附設的餐廳里,瞿父先開口,「這事說起來誰都有錯,可……即使時光倒流,我們做父母的還是會做同樣的處置吧!」
莊母傷心的拿出手帕拭淚,「夢兒從那件事後,就再不跟我這個做媽的親近了……」
夢兒……
瞿顥想起剛才莊夢夢提及的事,語氣嚴冽的問︰「真是岳母帶她去墮胎的嗎?」
看到莊母心虛的垂下頭,瞿顥忍不住抗議,「你征求過她的意見嗎?她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扼殺掉嗎?」
瞿母忍不住插嘴道︰「阿顥,那時夢夢才剛滿十二歲,你要她怎麼作主?她有那個能力作主嗎?」
瞿顥聞言怔在當場。十、十二歲?!
「我、我呢?」他听到自己顫抖的嗓音問。
「你才十四!」瞿父替他解惑。
「告訴我所有的事吧!」瞿顥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閉上眼,雙手捧著頭,此時的他就像顆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從頭說起吧!」
莊父與瞿父對望一眼,決定由闖禍男主角的父親說分明--
「誰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開始的,你們明明都還是孩子,怎麼可能會往那方面想……」瞿父緩緩的將記憶倒帶。
「我們兩家一直相處得很融洽,你和夢夢的感情也不錯,我們甚至想等你們長大成人,如果談得來,就結個兒女親家豈不是很好?」
莊父也開始回憶,「就是因為太沒防備,以致當你們闖禍被發現時,我們也慌了手腳!」
「一個才剛國小畢業,一個才國二,這種事傳出去……」莊母難過的說,「從我知道的當時,我就打定主意這麼做。」她一臉保護子女的毅然決然樣。
「我不要她長大後懊悔,我不要她從此再沒獲得幸福的權利,我寧可先替她把問題解決掉,即使她會恨我……可我是她最親的媽,我不為她的未來著想,誰會為她著想呢?」像是想尋求聲援,她轉頭向瞿母,「我只能去找你媽商量這件事。」
「顥兒,你當時也不過才國二,卻做出那樣的事……如果聲張開來,你一輩子就毀了!」瞿母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媽--不能眼見你的前途就此斷送,于是和親家達成共識,可你當時卻大聲抗議,說你會負責……」
「也許是天意吧!」瞿父接口道︰「你因過度激動,想抗議我們獨斷的決定,憤而沖出去找夢夢,卻沒想到在沖出家門口時,被車撞了!」
「說不定那就是老天的安排……」莊父輕聲說,「也說不定是你想逃避,」他當時真這麼想,「總之,當你在醫院清醒過來後,竟然將所有有關我們莊家的一切記憶全都忘掉……」
所以在那時,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只能替女兒善後啊!
瞿顥怔忡的听他們說著,後腦勺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是夢夢在跟他訴苦,問他怎麼辦?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夢夢在找他,問他,他倆該如何自處?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他告訴夢夢,他會負責照顧她的。
好像真有那麼一幕--他曾單膝下跪,對著夢夢求婚……
所以,她才會在當柳浩元向她求婚之際,原本不堪的回憶在瞬間連結起來、但又發生錯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