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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夢影青蹤 第10頁

作者︰楓紅

想到這里,影子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並沒有想要刻意隱瞞,否則他大可以殺了賈六滅口。而曲少凌也的確很精明,很關心水中青。站在她的立場,他應該為此而感到高興,但是,在他的心中,卻仍有著深深的痛。

他生命中惟一的陽光啊,他們終究要刀劍相向。此時,他寧願她是單純的恨他,這樣,她才不會太痛苦。

夜風拂過樹梢,一抹人影輕盈地從樹梢落到影子的屋頂上。那人-身黑衣,黑巾蒙面,行動間幾近無聲,可見來人的武功不凡。他悄悄地彎,想探看一下屋內的動靜。但是,他才剛彎,就有兩只雪亮的鋼鏢落在他的腳前。

黑衣人大吃一驚。

爸鏢是最普通的暗器,只要學過幾天武的人都會用,江湖上用鏢的人數也數不清。但是,一只鋼鏢能來得迅疾到以他的身手也無從閃避的程度,發鏢人的身手必定不凡。更何況,那兩只鏢飛來時,竟然是無聲無息的。

黑衣人抬頭望去,就在他剛才落腳的樹梢上,站著一個衣袂飄飄的人影,夜風吹動著樹枝,他的身子仿佛沒有重量似的隨著樹枝不斷地搖擺,看起來隨時都有落下來的可能,但是,這個人偏偏站得很穩。這一手輕功讓黑衣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憑武力贏了對方。但是,想到那個令他不由自主疼惜的人,他咬緊了牙,向對方挑戰。

夜色中,只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劃空而過,小屋中的人卻兀自好夢正酣。

林中,-黑一白兩道身影追逐而行,白影一直不即不離地跟在黑影的身後,看起來簡直就像黑影的影子。

影子跟在黑衣人身後,暗暗評估著對方的武功。無疑,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年輕一輩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黑衣人忽然停在一處林間空地上。空地的一面,是一塊一丈多高的巨石,空地上,居然燃著十數個火把,伸縮不定的火舌映照在巨石上,顯出一些明暗不定的斑點。

黑衣人轉身面向影子,即使蒙著面巾,即使剛剛在輕功的比試中明顯的居于下風,黑衣人依然冷靜自若。他向影子一揖,朗聲道︰「夤夜之間,冒昧請閣下前來,得罪之處,請見諒。」

影子只是站著,對他的話,似是充耳不聞。

黑衣人不以為意,繼續道︰「久聞閣下為江湖第一殺手,武功不凡,特請閣下前來賜教。請!」

「請」字出口,黑衣人再無遲疑,雙拳齊出,和身攻上來。影子卻似無意迎戰,只是隨手輕輕揮灑,一一避開或格開黑衣人的招武,轉眼間,兩人已交手二十多招,竟是個平手的局勢。黑衣人目光閃動,有了主意,只見他招式忽變,變為只攻不守,像是不要命一樣攻了過去。

影子的動作還是一派的從容。兩條人影忽上忽下,白影仿佛被黑影吞沒了。忽然,黑影一凝,停了下來。黑衣人緩緩道︰「為什ど不殺我?」

影子冷冷道︰「沒有人買你的命。」他轉過身,身影晃了幾晃,消失在林間。

直到影子消失,那塊巨大的岩石上忽然開了一個小門,走出幾個人來。

「是他ど?」黑衣人的聲音中有一絲緊張。

「是,」黑暗中有一個怯懦的聲音回答︰「那天就是他在我的屋中殺了江沖的。」

黑衣人緩緩的拉下面罩,赫然竟是曲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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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水中青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清晨微冷的空氣讓她精神一振,她帶著微笑看著正在打掃院子的影子︰「應大哥,早。」

影子依舊不說什ど,只是看了她一眼,作為招呼。水中青不在意地笑笑。這算是應大哥的進步了,至少他還會有點反應。

「水大夫,水大夫……」人未到聲先到,只見村中的何老爹箭步如飛奔向小院,「水大夫,救命呀!」

水中青醫術高超,心又軟,雖只在此居住了一個多月,也並未刻意招搖,但是小村中的人都已經知道她是個仁心仁術的神醫了。

水中青的神色凝重起來︰「何伯,發生了什ど事?」

何伯急道︰「黃家的兒子上山打獵,一夜未歸,今早上有人在村邊上看見他,全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氣了。」

水中青道︰「何伯你等一下,我去拿藥箱。」

水中青跑進房間,打開藥箱,發現所剩藥品已經不多,向窗外叫道︰「應大哥,你那里還有藥ど?」

影子應道︰「在床頭的革囊里。」

水中青走進影子的房間,打開了床頭的革囊,里面只有很少的幾樣東西,水中青迅速地撿出了自己為他準備的藥包,正要合上,忽然間,一樣東西留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只美麗的玉玦。即使已經許多年沒有看見它,但是,水中青一直確信自己能夠在第一眼就認出它,可是現在,她很希望自己是真的認錯了。

玉玦的顏色是溫暖的乳白色,有些像月亮的顏色,觸手溫潤,形狀如被雲掩蓋的下弦月,發出柔潤的清輝。水中青知道,這玉玦原有兩塊,一為新月玦,一為殘月玦,兩塊合而為一,就是一輪雲朵掩映下的滿月--這正是使她家破人亡的明月玦。

新月玦已隨師兄墜入懸崖,殘月玦在她八歲那年送給了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影子」。

「影子」,「應大哥」,他們會是一個人嗎?十年的時間,她由一個天真的孩子長大成人,當年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也必定是改了容顏吧,竟讓她與他朝夕相處這ど久,還沒能認出。

「水大夫,水大夫。」窗外,何伯的呼喚聲叫醒了水中青。她迅速地收攝心神。不管怎樣,這件事她會仔細地查探。

看著水中青離去的身影,影子的心中,泛起一陣難言的痛楚。他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即使看到了那個可以揭穿他身份的證物,她依舊可以不動聲色。

看著躺在掌心中的殘月玦?影子放縱自己的心,沉溺在往事的回憶中。

那一次,是他出道接的第一件任務。在一夜之間,他殺了河陽陳氏一家八口。

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血煞門一直以來訓練殺手的方武就是叫他們不斷地殺人,他是殺死了至少十個師兄弟才活到了那天,更何況陳氏一族原也不是什ど好人。

但是那一天,自那些原本就沒有什ど人性的人身上,他竟看到了人類的感情中光輝的一面。陳虎威一生殺人無數,但是那一天,即使知道自己的做法于事無補,在明知自己不敵的情況下,他仍是拼了命地護住自己的妻兒,支撐著不肯退後一步。當他的劍刺入陳虎威三歲女兒的咽喉,原本似已沒了氣息的陳虎威竟一躍而起,悲嘯一聲,一刀砍在他的胸膛上,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雙圓睜的眼中對女兒的愛。

不顧重傷。他逃離了那間染滿了血腥的房子,再也不敢回頭。

他沿著山路向山里走,深山之中應有他的歸宿。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沒有人會不問原由地救治一個攜帶著凶器的陌生人。事實上,他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多年來,每當他必須和自己的師兄弟決一死戰的時候,他都希望死的是自己,那樣至少他不必再面對師父冷酷的訓練。但是,上天仿佛有意要折磨他,每一次,活下來的都是他。這一次,上天又準備怎樣捉弄他?蜷縮在一個隱秘的山谷的石洞里,他在急劇失血的寒冷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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