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寒愈听愈臉紅耳熱,不自在地起身,吶吶地說︰「你你快點吃,傷口不是要換藥嗎?我買了紗布和優碘,等吃完之後我幫你換藥。」
說完,她趕緊離開沙發去拿東西,遠離凌承俊火熱的視線。
十分鐘後,等凌承俊吃完虱目魚粥,溫水寒將醫藥箱拿了過來,放在茶幾上。
為了方便換藥,她在他旁邊蹲下,指示他︰「把手伸出來。」
凌承俊痹乖地伸出包著紗布的右手,溫水寒開始動手拆開紗布,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怕弄痛了他。
「這樣可以嗎?會不會痛?」她細心地詢問他。
見凌承俊搖頭後,她又低下頭,繼續著動作。
凌承俊眼神含笑地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樂于發現這個女人的不同面貌,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在醫院時的憂心忡忡、用辣油陷害他時的得意、被他曖昧的言語嚇得落荒而逃的模樣,以及現在這樣溫柔的美,愈認識她,他便愈覺得她很特別。
溫水寒拆開紗布後,看見那道疤痕,心痛了一下,內心的愧疚感又回來了。
她用無菌的棉花棒沾藥水在傷口上輕輕搽拭,一邊說著︰「從明天開始,我會定時來幫你換藥,還有買早餐、午餐、晚餐、宵夜過來,你洗澡後負下的衣服丟著就好,我來的時候順便幫你拿去送洗,至于屋子里的清潔工作既然你已經有請鐘點佣人,我就不插手了,頂多幫你維持,在清潔阿姨周日出現前,不要讓環境亂得太離譜,不過先說好喔!只做到你手傷恢復為止,你別妄想一直壓榨我。」
她認了,害他受傷是不爭的事實,就算被他使喚也沒話說,只要等他作品完全復原,不留疤、也不留後遺癥,能夠順利如期舉辦演奏會,那麼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嗯!你不怕麻煩的話,當然能這樣最好。」凌承俊開心地笑了。
「我才不怕麻煩,我怕的是……」
她忽然噤口,沒說出她怕的其實是和他單獨相處的感覺。
就像此時,因為要幫他換藥的關系,兩人靠得很近,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額前的劉海,一敏感地察覺這一點,害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好奇怪!怎麼會這樣呢?他的存在感如此強烈,對她的影響力如此之大,仔細回想,反倒是那個各方面條件都符合她要求的沈昭品讓她沒有感覺,和沈昭品相處像在喝一杯濕潤的溫開水,而和凌承俊相處像在喝龍舌蘭,熱辣刺激。
溫開水可以天天喝,但是龍舌蘭不行,會醉人的,等他傷口拆線之後,她得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以免醉得不省人事。
「怕會麼」凌承俊逼問,身體又往她更靠近一些,聞到她頭發的淡雅馨香,有點迷醉。
溫水寒換完藥、包扎好了,連收拾東西邊回話︰「沒什麼,你別問了。」
「一定有什麼,趕快告訴我嘛!」他不依地纏著她問。
第5章(2)
幼稚鬼!溫水寒佯怒裝凶,猛一抬頭要瞪他,不料正好撞到他靠過來的下巴。
「噢!」溫水寒痛叫一聲,嬌俏的臉蛋皺起,手捂著被撞疼的額頭,眼眶含淚地瞪著凌承俊。
「嘶!」凌承俊也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手捂著下巴,抱怨道︰「嘖……你這女人的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硬。」
「誰教你沒事靠那麼近!」她又痛又怒。
他月兌口而出︰「誰教你身上那麼香!」
她傻眼愣住,粉唇微張,不知道該接什麼。
倒是凌承俊先有所反應,拉開她捂住額頭的手,關心采問著︰「還好吧?要不要拿冰塊敷一下?」
他的舉動與語氣都太過親密溫柔,這樣的體貼細心連凌承俊自己都感到陌生,可是,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就是很自然而然地這麼做了。
溫水寒臉頰熱燙,尷尬地撥開他的手。「不……不用了,我趕著回去,明天再過來。」
她氣息紊亂,心跳飛快,手足無措地起身,抓著皮包就想走。
「好!我送你回去。」身後的凌承俊突然冒出這句話。
「嘎?」溫水寒猛地回頭。「你送我?」
「對!這麼晚了,你一個回去太危險了。」他向來是個稱職的情人,送女伴回家是基本禮貌。
溫水寒回絕,「不用了,再說你手受傷了也不能開車,我自己有開車來。」
「沒關系,我搭你的車陪你一起回家,然後我再自己搭計程車回來。」好麻煩的一趟接送,但是他就是想這麼做,只要能再多看她一會兒,再辛苦他也願意。
「這……太麻煩了吧!」她覺得莫名其妙。
「不麻煩!」不讓她有機會堅持拒絕,凌承俊拿起家里鑰匙率先走到門邊,開門催促她︰「走吧!」
溫水寒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乖乖跟上,一起出門。
她的車子就停在門前,兩人上了車,車門關上,車廂內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一沉默詭異的的氣氛在這個空間里發酵。
溫水寒邊開車邊默默想著這幾天以來,他們之間的奇異變化。
凌承俊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昨天之前都還很討人厭的,為什麼現在卻變了樣?
以前輕佻狂傲的模樣不復見,尤其是現在,他不說話、緊抿著唇時,眉宇間略帶憂郁,令她想起牆上的那張照片。
她很好奇,這個對愛情漫不經心的男人,一旦認真談起戀愛,會不會像他在演奏小提琴時一樣,那麼地狂熱執著?
凌承俊也自有心事。
遇上她之後,他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內心隱隱涌現一種陌生的對愛的渴望,但理智告訴他,她這樣的女人完全不適合他。
溫水寒會去相親,就表示已有了組織家庭,為人妻、為人母的生活規劃,對這種傳統的女人,他一向是能閃多遠就多遠。對他來說,愛情無用、婚姻可笑,他更應該與溫水寒保持距離才對,但怪就怪在,他不想啊!
他一點也不想與她劃清界線,還無法自拔地一直去招惹她,愈招惹就愈開心……唉!沒想到她對他的影響力這麼大。
煩吶!
車子在靜默當中持續前行,很快的,車子來到溫水寒住家樓下。
她停好車,拔出車鑰匙的同時忽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溫水寒從手提包里拿出昨天凌承俊傍她的鑰匙,遞到他面前,「忘了還你。」
結果凌承俊不拿,反而說︰「你留著吧!不是說好這些天你要幫我買三餐嗎?鑰匙留給你比較方便,不必每次都按電鈴要我開門,很麻煩!」
他故意裝作不耐煩,刻意想賦予她自由進出他家的權利。
溫水寒不懂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隨口教訓道︰「你很愛嫌耶!只是開個門而已,你該不會因為怕麻煩,常常隨便給女人家里的鑰匙吧?」
不料,凌承俊忽然正經起來,一臉正色地回答︰「你是唯一一個有我家里鑰匙的人。」
溫水寒正要將鑰匙收進手提包里的手僵住,凝眸看著他,眼里充滿不解和疑惑。
他的意思,好像擁有他家里的鑰匙是多大的恩寵似的,但她並不是他那些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女伴,她只是因為愧疚而答應暫時做供他使喚的台佣,對他而言,應該不具什麼特別意義吧?
還是對他來說,她的地位是不同的?有可能嗎?
發現她的沉默,凌承俊好奇問她︰「你在想會麼」
「沒……」溫水寒搖頭,不想明說自己的心思,「我很累了,想早點休息,你快回去吧!這里招不到車,你要走到巷口去才有車。」
兩人各自下了車,凌承俊听她說累,也就不再羅唆耽誤她的休息時間,瀟灑地擺擺手說再見,便往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