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些什麼東西?」章海洛掏掏耳朵,隨口問道。
「一些衣服和書吧!」
「澈,我知道我很羅唆,但你這次到底預計待多久?」看到他搬來那麼多東西,章海洛忍不住追問。
「事情處理完我就走。」
「那是多久?」
「最快農歷年前。」
那不是才短短幾個月而已,犯不著費這麼大工夫吧!
「還是要回美國?不打算留下來?」沒有他在台灣,他一個人很寂寞耶!
黑眸橫了他一眼。
「留下來相親嗎?」
章海洛無奈的聳聳肩,逼他相親的又不是他,凶他也沒用啊!
誰教他過度潔身自愛,讓人家有錯誤聯想嘛!連身為多年摯友的他,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
咳咳!有異常的偏好。
「那晚上去喝兩杯吧!」泡夜店,有打扮清涼的辣妹喔!
柴田澈有趣的看了他一眼。
「你能喝嗎?」章海洛的酒量差,在商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喝兩杯你不懂嗎?」章海洛漂亮的俊臉漲紅,「就是兩杯,要多沒有。」
柴田澈原本還要虧他兩句,卻先被長腿旁興奮異常的狗兒子給吸引了目光。
「POWER,你的雞腿從哪來的?」黑眸半眯,他低斥。
肥女敕女敕的雞腿含在它的狗嘴里,還有一滴晶瑩剔透的口水緩緩滴落。
「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和別人要東西吃嗎?!」柴田澈連忙伸長脖子左顫右盼,想找出又是哪位受害者被POWER無辜的樣子給騙了。
「啊炳!」章海洛在一旁揭風點火,「家敦不嚴、家教不嚴。」
柴田澈瞪了他一眼,很用力的企圖從它口中把雞腿拔出來。
他的狗兒子什麼都好,會看家、會拿報紙、不隨地便便……只有一點,是從小到大改不掉的惡習——
用它那顆過度可愛的狗頭騙東西吃!
「POWER,松口!」拔不出來,他微惱,
POWER用力地搖著尾巴,緊咬著雞腿不放,對它而言,到口的肉哪有放開的道理。
它聰明的從章海洛的腳邊鑽過,等享用完大餐再回來。
「POWER!」柴田澈咬牙低吼,連忙追上去。
這只笨狗什麼都吃,到時怎麼被毒死都不知道。
「痛!」從另一頭奔來的長發女子躲避不及,結結實實撞進他胸懷,因為沖力過猛,被反震跌坐在地上。
她手中的購物袋拋了個半弧,重重落下。
「糟糕,我的便當。」她驚呼。
完了,這下什麼都完了。
「你沒事吧?」遺憾的看著那個飯菜四散的餐盒,柴田澈直覺先扶起她。
「我沒事。」唐曉若咬咬唇,無視他伸出的手,忍痛站起來。
柴田澈深深看了她一眼,頓了頓,俯身幫她拾起袋子。
「你的午餐沒了,不如我賠你一個便當吧!」雖然錯不在他,但道義上他仍該負些責任。
「沒關系,不用了。」唐曉若冷淡的拒絕。
反正她也不是很餓,唯一的雞腿又給了那只可愛到不行的大狗,吃不吃已經無所謂了。
她依依不舍的四處望了望,沿路找尋熟悉的金黃色身影,慢吞吞的往反方向走去。小屁屁好痛啊!
柴田澈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眉心微攏。
她白皙的瓜子臉上戴了副下起眼的銀邊眼鏡,鏡片下,是雙晶亮有神的大眼。
他剛剛會遲疑,就是因為瞧見她的眼神……
那眼神像極了流浪的小動物-︰充滿戒備與不信任。
當他剛從流浪動物之家將POWER領養出來的時候,它的目光就是這樣,既渴望又抗拒,
想到POWER,那只不受教的孽狗呢?
「學長,」少女的頭垂得低低的,長睫微顫,「你……你找我嗎?」
清秀俊逸的男孩朝躲在拭瘁的其他男生眨眨眼,奇怪的笑容浮現唇邊。
「嗯。」他點點頭。「你來了。」
「我……我拿到學長給我的信,所以我……」少女很緊張,無法好好說完一句話。
日前,她寫了封情書給心儀已久的學長,明知得到回應的希望渺茫,但她只是想傳遞她的感情,僅此而已。她相信對大家都非常溫柔體貼的學長能夠了解她的心意。
偷偷望著學長清秀的臉龐,她的心跳得好厲害,深怕一張口,一顆心就要從嘴里跳出來了。
「你有按照我的要求嗎?」男孩忍住笑。
「……有。」
她放下了頭發,瞞著媽媽偷偷買了副隱形眼鏡,甚至還和表姊借了美麗的洋裝。
她從沒穿過裙子,會打扮成這樣,全是照著信上的吩咐做的。
他們要去約會了嗎?
「你抬起頭我看看。」
少女緩緩地抬頭,瞳眸里映上學長的俊顏。
「噗!」男孩忍不住了,爆笑出聲,「喂!你們快來看啊!」
「什麼?」少女被他夸張的反應嚇住,緊張的四處張望。你們?還有其他人嗎?
「她真的沒載眼鏡來耶!」男孩笑到肚子都痛了,在原地跳腳,「長這樣還敢戴隱形眼鏡,出來嚇人啊?」
「真的嗎?」所有的人從拭瘁沖出來,大家全指著她,笑成了一團。
「小唐豬,你也幫幫忙!真的穿裙子喔!也不看看自己的蘿卜有多大!」
「兔子咧!我有看到大白兔在你後面排隊喔!」
「拜托,七月還沒到,別跑出來嚇人嘛!」
「真是夠了,你還真敢,出門前也不照照鏡子,考慮一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尖銳的批評毫不留情的扎進她心里。
「你們……」被喚作小唐豬的少女要哭了,她想跑,卻被團團圍住。
「請你以後要告白先看看對象,」被告白的學長抹去眼角的淚,一臉鄙夷,「你這樣會帶給我困擾耶!」
「對呀!」有人附和,「他的行情都被你打壞了啦!」
小唐豬倒抽一口冷氣,他們是故意惡作劇約她出來取笑她的嗎?
真惡劣!把她喜歡他的心意當作什麼了?
「照相機有沒有帶?把她拍下來,貼在公布欄上,讓大家看看她這個蠢樣子。」
「有,我帶了。」
「不!不要!」小唐豬知道自己跑不了,她猛然蹲子,掩住自己的臉,「不要拍!」
「哎喲!耙穿還怕人家看哪?」閃光燈不斷閃爍,無視少女的低泣,男同學一次又一次按下快門。「那當初就別穿嘛!」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小唐豬咬住唇,忍不住決堤的淚。
他們怎麼能這樣?
怎麼能……
「別……」唐曉若喘著氣,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黑暗中,清亮的大眼盈滿恐懼。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直到能在黑暗中視物,確定自己還安然地待在房間里,才閉上眼重新倒回床褥上。
「夢,只是夢而已。」她喃喃自語。
討厭,又作這個夢了。
心口還在劇烈收縮,方才不舒服的感覺還盤踞在心頭,縱然躺在溫暖舒適的被窩也睡不著。
唐曉若煩躁地起身,隨意拿件外衣披上,望了眼牆上的鐘。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又失眠了。」她嘀咕,絕美的瞼蛋露出些許無奈。
為自己泡杯熱牛女乃,再從藥罐中取出一顆鎮定劑含在嘴里,她縮著身子蜷曲在客廳的沙發上。
醫師說她有輕微神經衰弱的傾向,會導致失眠及夢魘,要她凡事不要想太多,盡量放輕松,睡前喝杯熱牛女乃會有很大的幫助。
不過,那是理論。
唐曉若的小臉擱在膝上,一雙美眸在黑夜里顯得異常晶亮。
「一定是因為壓力太大,一定是。」唐曉若拿著馬克杯,獨自一人在茶水室里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