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水柔無言以對,該怎麼讓嚴正凱明白,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傻的啊!「我只是想關心你,你心情不好,我也很難過。」
嚴正凱閉上眼深呼吸,他必須盡全力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才能不狠狠地吻住溫水柔。
她的無私讓他懊惱,一開始,他是氣林天信,現在則是氣自己,原來自己這樣自私,居然把怒氣發泄在別人身上,他把溫水柔當什麼了?剛剛那個狂肆的吻根本就是在糟蹋她!
因為懊惱,更害怕自己因情緒紛亂而對溫水柔做出什麼荒唐事,嚴正凱沉著臉說︰「你走吧!」
「嗄?!」溫水柔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麼?」
第一次告白、第一次主動親吻一個男人、第一次這樣無所懼地愛上一個人、第一次想將身心交付給對方,卻換來一句「你走吧」?
這……這未免太丟臉、太傷人了!
「我說你走吧!」嚴正凱起身,將溫水柔扶起來,別過頭,僵硬地站在床邊,煩躁地說︰「不要在這里可憐我,不要說什麼要安慰我的傻話。」
「我……」溫水柔急著解釋被他誤解的心意。「我沒有!我不是可憐你才這麼說的,我……」說著,她眼眶發紅,快哭了。
第6章(2)
嚴正凱深呼吸,告誡自己狠下心,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而誤事。他和溫水柔的交集到這里就好,她單純無邪,他世故滄桑,一心只想在事業上擊垮林天信,現在的他沒心思沾惹這些風花雪月。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姊姊這時候應該已經回家了吧?」他彎身抱起溫水柔。
溫水柔聲音哽咽,好沮喪地問︰「正凱,可不可以不要趕我回去?」
嚴正凱嘆口氣,只是抱著她推開門走出去。
嚴媽媽見狀迎上前,見溫水柔眼眶氤氳,急著追問︰「這是怎麼了?你要帶水柔去哪里?」
「她要回家了。」嚴正凱冷冷地代替她回答,越過母親直往車子走去。
「回家?這麼快?」嚴媽媽跟到屋外,關心地問︰「你家里不是沒人在嗎?腳受傷了一個人在家方便嗎?要不要留在伯母這里?」
到底兩個人在房間里發生了什麼事?她原本以為兒子對溫水柔應該是有好感的,要不,依她對兒子的了解,他絕不會花心思照顧溫水柔,還不嫌麻煩地帶她去看醫生,又肯陪她一起回家吃午餐、包水餃。所以當兒子看見喜帖勃然大怒,溫水柔自告奮勇說要去看看他時,她當然是贊成的,只是……怎麼情況會變成這樣呢?
溫水柔苦笑著。「伯母,沒關系,我姊姊這時候應該回家了。」
「可是……」嚴媽媽還想說些什麼。
「媽,我們走了。」嚴正凱沒讓母親繼續追問,將溫水柔放到副駕駛座上安置好,便發動車子離開。
一路上,除了冷氣運轉的聲音之外,兩人之間靜默著,嚴正凱眼神冰冷,只看著前方。
溫水柔瞅著他的側臉,想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看得出來嚴正凱在生氣,她怕不小心又說錯話惹得他更生氣,可是她不懂,她並不覺得自己剛剛做錯了什麼,她愛他、關心他,所以向他告白,這有什麼不對嗎?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溫水柔的家門口,當車子停妥熄火,嚴正凱打開車門準備抱她下車時,溫水柔小心翼翼地問︰「你在生我的氣嗎?」
對,他是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但他氣的不是溫水柔,而是自己,居然這樣沖動不冷靜,只因為氣惱而差點跟她上床。
嚴正凱看她鼻頭紅紅、眼眶有水氣,忽然自責又心疼,終于放軟語氣。「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有點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他抱起溫水柔上樓,來到三樓的門口,然後讓她掏出皮包里的鑰匙開門。
溫水柔開門的聲音引起屋里的溫水寒注意。
溫水寒是溫水柔的姊姊,臉蛋與溫水柔一樣精巧美麗,氣質卻與純真的妹妹不同,個性清冷。她們兩姊妹,一個像是空谷里的野百合,一個像是嬌女敕的茉莉。
身為soho族的溫水寒,平常在家接案子,半年難得出遠門一次,這次是為了要替正在設計的海報取景,所以跑了一趟高雄,半小時前剛回到家,沒看見妹妹,還以為她出門逛街去了,誰知當她听到門口的動靜跑去瞧瞧,卻看見這個讓她怔住的畫面。
溫水寒驚訝地叫著︰「水柔?!你怎麼了?天啊!你的腳怎麼回事?而你……」溫水寒防備地眯眼,看著嚴正凱。「你又是誰?為什麼抱著我妹?」
「姊,我不小心跌下樓梯,他叫嚴正凱,是我的朋友,多虧他送我去醫院還照顧我。」
嚴正凱對溫水寒點了一下頭,越過她,抱著溫水柔往屋里走。「你的房間在哪?」
溫水柔指了個方向。
嚴正凱將她抱進房里,放她在床上躺好,然後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我走了。」
說完,他轉頭離開,與隨後跟進房間的溫水寒擦身而過。
般不清楚狀況的溫水寒關上大門,著急地踅回妹妹的房里,擔心地問︰「到底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受傷的?傷得嚴不嚴重?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我可以趕回來,還有,那個男人是誰啊?」
溫水柔神情落寞,沒有回答,忽然,她猛地摟住姊姊,放聲大哭。
「嗚……姊……」
「怎麼了?別哭啊!為什麼哭?」溫水寒被妹妹的淚水嚇到,拍拍她的背安撫。
「我好痛……」溫水柔哭訴,在車上一直強忍住的淚水再也不听使喚地落下。
「好痛?受傷的腳很痛是不是?」溫水寒好舍不得妹妹。「真可憐,止痛藥呢?醫生有開止痛藥吧?放在皮包里嗎?我去拿給你吃。」
溫水柔搖頭,摟著姊姊不讓她離開,泣不成聲地說︰「我不是腳痛,我是……心好痛……」
「心痛?」溫水寒這下更糊涂了。「摔下樓梯的時候有撞到胸口嗎?我看看,有瘀青嗎?」說著,她已經準備要拉開妹妹的領口查看傷勢。
「不是……」溫水柔制止她,額頭抵在姊姊的肩上,問︰「姊,我不懂,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卻覺得心好痛、好難受?愛情不是應該要很快樂的嗎?」
嗄?溫水寒被問倒了,這問題她不會回答,愛情的酸甜苦辣本來就沒道理可言,況且她自己也不曾轟轟烈烈地愛過一場,她只能模模溫水柔的臉龐,疼惜地看著她。
「原來,你談戀愛了嗎?是剛剛那個人?」
溫水柔點頭。「姊,他是一個很好的人,那麼樣地溫柔可靠,我真的很喜歡他,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我告訴他我愛他,我主動親他,他卻要我回來,我覺得好丟臉……」她邊哭邊說這兩天發生的事給溫水寒听,愈說眼淚愈是掉個不停。
「唉……我的傻妹妹。」溫水寒听完始末,抱住溫水柔。
她倒在姊姊懷里,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哭得這樣放肆,這樣痛……
接下來的兩天,溫水柔因為腳傷未愈,在溫水寒的堅持下,又向舞蹈社請假,但是這個病假並未讓她獲得充分的休養,因為心情陰郁的溫水柔第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
她翻來覆去,無論怎麼想著小朋友純真的笑容、听輕音樂、數羊,滿腦子就是嚴正凱的身影,以及他冷著臉趕她走的模樣。她不斷自問,為什麼?他明明看起來孤獨難過,為什麼不肯接受她的愛?她很想打電話給他,又怕他還在生氣,怕他拒接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