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應答後,手下退了下去。
身著黑袍的穆淵則以矮叢作掩護,眼觀四方、耳听八方,並猜測對手最有可能出現的位置。
在半個時辰後,天際最後一抹余暉逐漸退去光亮,他才又傳下一道要全部官兵注意的命令。
只是命令下了,全部的人都屏氣凝神,卻遲遲等不到半個人影。
這樣風不吹、草不動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個時辰,眼看日頭早已西落,月兒不僅高掛,還慢慢地移到山坳。
而後,夜漸漸深沉,月暈更添迷離,露水緩緩沁進衣衫里,穆淵預料即將起大霧。
「爺,南面的林子起霧了。」一名官差速速來回報。
「弟兄們的精神還好嗎?」
「林子里寒氣重,除了有點冷外,沒什麼大礙。」
「嗯,繼續守著。只要人不出現,在破曉之前都不能有一絲懈怠。」
「是!」
「報!」南面的官差才剛走,守著西側草原的官差立即來報。
「什麼狀況?」
「稟告爺,沒發現異狀,只是一名弟兄肚子痛得受不了,我要他不要申吟,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直叫。」
「月復瀉嗎?要他就地解決。」
「他說該拉的都拉完了,不該拉的也都拉出來了,還是痛,還是哇哇叫。」
「吃藥了沒?」以往出任務,穆淵一定要求部屬帶一包「保命袋」。
保命袋里除了包扎用具,還有應急用藥品,如治月復瀉、治長蟲毒物叮咬等等的藥丸。
「他吃光所有的藥丸,還是痛,還是哇哇叫。」
穆淵眉頭一皺,「當然得對癥下藥,誰要他吃光全部藥丸的?不想要命了嗎?現在不能出任何狀況,你知道嗎?」
在還沒上山之前,他就已經檢查過這批部屬,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包括身體狀況,他才帶上來,然而現在……
「屬下知道,但他還是沒辦法。」
「有沒有繩子?」
「報告,有。」
「有沒有布巾?」
「布巾?有。」
「帶他到隱密的地方,拿布巾塞住他的嘴巴,拿繩子綁住他的手腳,天亮後再松開。」
「爺,這樣好嗎?」
回頭看那名冒著冷汗的官差一眼,穆淵不帶感情地道︰「如果不好,那麼布巾塞你的嘴巴,繩子綁你的手腳,直到天亮再松開。」
闢差眼楮突然一瞠,唇角抽搐兩下,顫抖的說︰「那……還是塞他的好了,屬下遵命。」
不管是心理因素,還是真痛到無法忍耐,現下這種情況是不允許出差錯的。
狀況好一點,人抓不到;壞一點,說不定會發生連他也猜測不到的事,所以他必須為大局著想。
「爺!」忽然,另一名官差喚了聲。
「什麼事?」穆淵的目光倏地變得極銳利。
「頂頭有人。」
他的視線越過幾乎與人齊高的荒草,果真在一堆亂石之中看見閃動的人影。
那人影忽左忽右,由一個增至三個,然而因為有點距離,而那三道人影背對著月光,所以並不能看清楚他們的長相。
「爺,有三個人。」
「我看見了。」
「要圍上去嗎?」
「等等。」在還未確定是不是那三個惡徒之前,貿然行動不妥。「這三個人很狡猾,你們先在這里等,我上前確定是不是他們。如果是,听暗號行動。」
「是。」
說罷,穆淵立即潛進草叢之中,迅速往石堆的方向移動︰一會兒,他來到側邊對光的位置。
輕輕地撥開擋住視線的草,他屏住氣息,兩眼專注地看著那三個人。
他等著他們轉過臉來,慢慢地……那三人並非他們準備捉拿的人!
糟糕!中計!
「啊--有埋伏!」後頭有人驚嚷。
喊叫聲落下,緊接而來的是刀劍相接的鏗鏘聲。
穆淵當下知道事情不妙,就在他轉身欲返回支援時,一枝利箭硬生生地穿過草堆,直直地對他射來。
穆淵反應迅速地以劍鞘格開。
「好狗命!」此刻,石堆處又有人嚷嚷。
穆淵抬眼一望,看見的竟是關不住。
「穆淵呀穆淵,今天你可糗大了。」關不住邪笑地說。
「尚未動手前,還不知是誰糗。」穆淵注意著周遭情況。
「這樣嗎,你要不要看看你那些手下?南邊林子的那一群,早被打得落花流水,而眼前這一群……」
「抵抗的必思,想濤的也不一定濤得刁!」這時,一名異族人來到關不住身邊。
原來是先前在黑森林遇上的異族五人之一,他操著濃厚的異族口音。
他們居然集結起來?該死,當時他就該一個個將他們捉起來帶回城里!
這回他們的人究竟有多少呢?穆淵訝然。
「拜托!你那漢語實在破得讓我很想揍人!」關不住嫌惡地瞟異族人一眼。
「挺得東就好!快刊忍!」異族人一邊說一邊亮出武器,跟關不住使了個眼色後,兩人立即朝穆淵圍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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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
前一刻明明就只有埋伏的官兵,怎麼一下子樹上又多了那麼多的人?
一路跟著穆淵來到馬涼坡,藏身于高樹上的殷冬雪,見著腳下的異狀,不由得感到訝異。
下頭那群官兵,明顯是中了埋伏!
躲在樹上的那幾個人,一開始對著底下狂吹毒箭,底下的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下子倒了將近半數的人。
一見官兵們戰力削弱了,那些佔了優勢的人便一舉往下攻擊,幾乎是一面倒地將所有官兵給解決了。
如果這里是這樣,那麼……
霍地,她望向荒草蔓生的遠處,原本那里就像這林子里一樣寂靜,但此刻也刀光劍影,廝殺聲此起彼落。
他……在那里吧?現在應該也在打斗吧?
殷冬雪抿抿嘴,原本想躍下樹往草原而去,不過就在她有所動作之際,她身後的樹上卻傳來一道男聲。
「這里還有一個。」
殷冬雪還未來得及偏過頭去看,一枝吹箭就急速朝她飛來,幸好她一掌揮偏,否則肯定中箭。
「好家伙。小小蚌頭兒,不簡單嘛,那捕快倒是厲害,找了伴。」
話方歇,樹葉頓時婆娑起舞,跟著一道激光出現在殷冬雪的左側。
殷冬雪眸子一冷,嗤笑一聲,身子靈巧地飛了起來;待她落下,一只小腳便狠狠地踹上那人的頭頂。
啪!那人重重地往下沉。
「娘的咧!居然踩我的頭!」那人痛呼,並用力抽出劍往上疾刺……「可惡!人呢?」
他的劍尖雖然直指殷冬雪,卻只發出劃破空氣的空響,而殷冬雪卻在轉眼間失去蹤影。
這……可怕!她的速度居然可以這麼快!那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害怕嗎?」
這時,樹林暗處傳來殷冬雪陰森森的細音,讓那人意識到該逃,可當他要跳下樹時,胸膛竟突然爆出一陣劇痛。
那陣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那人立即失去知覺,往樹下筆直落下。
這時,殷冬雪又穩穩地站回枝頭。
忽地,她彷佛一頭飛狐似地飛下樹梢,冷笑地站在尸首旁;突然,她發現那人身邊有著一塊閃閃發亮的東西。
什麼玩意兒?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吧?
她好奇地彎身撿起那塊東西,並且仔細瞧著。
是一塊亮晶晶、有點透明、冰冰涼涼、很美的石頭!把玩了老天,然後她將石頭收進懷中。
「嗯嗯嗯嗯……」
誰?殷冬雪注意到某棵樹下有著異狀,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名被綁住手腳,又塞住嘴巴的官差。
他面露恐懼,縮著身子不住地打顫。
「想死嗎?」殷冬雪問。
「唔唔唔……」那官差眼楮瞪得好大,眼眶里還轉著淚水。
「嘻,死並不可怕,只要……」她高高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