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哼笑了聲。
接下來,他繼續看第四張,上頭寫著--
千書︰
吃飯了嗎?
這張可能會隔比較久才寄到你手中,因為在羅馬許願池買冰淇淋吃的我,
包包里的東西被扒了……
扒?可惡!如果他在她身邊,就絕對不會有扒手敢打她的主意!
嚴千書猛捶了一下床鋪,然後坐起來繼續看。
不過還好,他扒走的東西不太重要,而且後來我還在警察局里找到了被扒走的東西,雖然里面的現全已經不見了。
但是,這樣夠幸運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幸運過呢!呵。
呃……不是,有!我有這麼幸運過,因為我遇上了你。
知道嗎?從以前,我就覺得看你從你家摔門跑出來,是一種令人振奮的事呢!因為那個動作,是我永遠不敢做的。
冰玉
看他摔門跑出來會令她振奮?哈!她在開玩笑吧?
不過每次看見她那副假裝在幫花澆水的呆樣子,就真的會讓人想踹她一腳,並咬她一口!
想著想著,下意識地將明信片咬在嘴里,在上頭印下咬痕之後,嚴千書才拿出今天收到的那三張以釘書針釘在一起的明信片。
「千書,吃飯了嗎?呿!你不回來,我就絕食抗議到底!」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心里做無謂的抗議;接著,他又看向那三張明信片。
千書︰
吃飯了嗎?
我現在還在義大利,過去一個禮拜里,我只去了威尼斯、翡冷翠和龐貝。
龐貝很壯觀,威尼斯很有味道,而翡冷翠就像徐志摩筆下描寫的一樣,有點涼,有點朦朧,連黑黑灰灰的石板路,都有達芬奇的味道。
在翡冷翠的那幾天,幾乎都在下雨,偶爾我撐著雨傘找餐廳,大概是因為感冒了精神有點差,所以在石板路上滑倒了好幾次。
其中一次,一位外國男士好心地扶了我一把,知道嗎?大概是我病昏了頭,居然在那一瞬間把他看作是你了。
呵,後來仔細一看,發現他和你相像的地方只有頭發和胡渣,其他的地方沒有一處像!看到這里,他急著將釘在一起的明信片扯開,並繼續看第二張。
翡冷翠的雨天,常常讓我想起我們相遇時所發生的事,一次是國中時在海邊,一次從LoungeBar你載我回去,可車子在半路上拋錨了;還有一次,也就是我決定出國的那一天,我隔著一條馬路,望著咖啡廳里面的你。
知道嗎?那時候看你皺著眉,居然覺得很幸福呢!
不知不覺中,我發現自己似乎成了偷窺狂,因為我從小時候就喜歡偷看你,且像只跟屁蟲一樣,偷偷跟在你後面。
我知道那時候你大概曉得後面有人,但你並不是每次都把我揪出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寫到這里,手居然有點發麻了,大概是因為職業病和這里不停下雨的關系,手腕有點痛……
應該是後天,我就要離開義大利,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下一個目標在哪里?是上頭的瑞士,還是旁邊的希臘,還是非洲的摩洛哥、埃及?還是就去你以前說過的香格里拉和普羅旺斯?
如果你現在在我旁邊,應該會給我建議的,是嗎?
看完第二張,順手將第三張疊到最上頭;這一看,嚴千書卻楞住了,接著他重重地罵道︰「可惡啊!」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明信片上寫滿了「我想你」,密密麻麻的字,根本無從算起她究竟寫了多少遍。
然而她想他,為什麼不打一通電話回來?想他,為什麼還要找下一個流浪的地方?
她還要在外頭待多久?她什麼時候才要回來?什麼時候……
她現在應該去的地方,不會是希臘、瑞士、摩洛哥、埃及,更不是什麼香格里拉、普羅旺斯,而是他的身邊!
嚴千書不由得握拳。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輸給她,她既然要化作一朵讓他捉模不著的雲,那麼他就得變成偵測雲兒行蹤的氣象雷達。
氣象雷達,變身!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動用自己的人脈,且用盡所有方法,兩天後,嚴千書終于得知魯冰玉的行蹤,以及下一個落腳處。
毫不遲疑地,他立即訂了機位、買了機票,準備前往攔截。
是的,雖然听起來有點瘋狂,但是瘋狂本來就是他嚴千書的本性,而不是她的!
下午四點鐘,國際機場,嚴千書已經辦好登記手續,在機場大廳一角坐了好一會兒,就等著待會兒登機,此時他的手機卻響了。
手機顯示的是私人號碼,所以他不知道對方是誰。
「喂?」
(喂。)
听到對方的聲音,他楞了一下,「你……你在哪里?」是她!那個折磨他好幾天的魯冰玉!
(我……你在公司嗎?)她的聲音微弱,帶點鼻音。
「我不在公司,告訴我你在哪里!在哪一國、哪一個城鎮?法國是不是?」他很凶地問。
從某外商航空公司那里查到,今天有一名姓魯的台灣籍女性乘客由義大利的羅馬飛往法國巴黎,他猜那人應該是她,所以他現在正要飛往巴黎。
(我不在法國。)
「那……還在義大利?」
(也不是。)魯冰玉緊緊抓著公共電話的話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居然听到他的聲音就手腳發抖、呼吸急促,遲遲說不出話來。
不過幸好要求再投幣的嘟嘟聲響起,才將有點恍惚的她拉回現實。
這端,嚴千書則急得直跳腳,因為機場版示版上已經顯示他要搭的那班飛機可以開始入關。
「你到底在哪里?告訴我!」她再不說,他可能會把手機給捏壞了。
(我……)
(各位旅客請注意,服務台這里有一位小孩走失,請注意您身邊的小朋友,如果不見了,那麼請您到服務台來認領。)
耳旁響起的廣播聲,打斷魯冰玉接下來要說的話,等她想再開口之際,嚴千書卻搶先了一步。
「你在機場?」剛剛他也听到了廣播,所以他倆應該在同一座機場里。嚴千書有點無法置信。
(你……也在機場?)她也听到了電話那頭有廣播聲。
「你在哪里?」站了起來,匆忙地在寬闊的機場大廳里四處張望。
(我剛下飛機。)啊!十塊錢又被她說完了。
「別掛電話!投錢、投錢!等我!」剛下飛機,那她應該在入境那一邊!
尋找著指示牌,他往入境的方向跑,死命地跑,拼了命地跑。
(喔。)回應完,魯冰玉只听見話筒里傳來喘氣的聲音。
他……應該是在跑步吧?
但她身上只有三十元,所以才一下子嘟嘟聲又響起了。
(千書,我沒錢了,我在……)
嘟嘟嘟!
魯冰玉還來不及說明自己在哪里,電話就斷線了。
為了怕嚴千書緊張,所以她開始在身上東模西模,卻只模到幾枚其他國家的錢幣。
反射性地,她居然去挖公共電話的出幣孔,一次兩次挖不到,還不死心地挖第三次,直到她身後傳來急促的喘氣聲。
驀地,她轉過身去,同時,她讓人抱了個滿懷。
嚴千書緊緊地擁著她,也不管她身上掛著的東西和行李。
「咳!我……我不能呼吸了。」他太高了,所以雖然她已踮起腳,但下巴要靠在他的肩膀上還是很吃力。
不過盡避呼吸困難,她卻有種想哭的沖動。
在國外的那幾天,她無時無刻不是想著他的!沒有他在一起的流浪,根本不是她要的流浪,根本不是……
忍著忍著,最後她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