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回事,是我眼尖倒車回去攀上的,你呀——省點力氣吧!」
「哇!見色忘友,你算什麼兄弟?」阿KEN大斥一聲,激動地推向小白。
怎知,車瞬間偏離車道,來個S型大轉彎。
「喂!喂!喂!別鬧了,小心把後座的高英哲摔下來,到時候肯定被他那群紅粉知己撕得四分五裂。」小白努力穩住方向盤,提醒嬉鬧成性的阿KEN。
說時遲,那時快。小白話一落,後座突然冒出一只怪手,猛然按向他的頭。
「小白,搞什麼噴射機?活得不耐煩也別拖我下水,轉得我頭都暈了。」高英哲一臉被驚醒的不悅狀。
「暈?看到她才暈呢!」小白朝高英哲努努嘴,指向前車。此刻,雀躍地道︰「你們看!你們看!她在向我示愛也!」
「示愛?」高英哲與阿KEN異口同聲地大叫。
「現在是秋天,你發什麼春?」高英哲不屑地杵杵小白。
「她的車牌一一4220,拆開解釋就是‘示愛’、‘是你’,不對嗎?」小白含冤頗深地說。
「天啊——」高英哲‘啪!’地往額頭一拍,拉住前座的阿KEN,「你朋友想女人想瘋了。」
「呃!我不認識他。」阿KEN急忙抖抖肩,一副逃避瘟神般的理清界線。
第二章
省立美術館前的綠園道上,江聰達吃力的將手構在身旁高他兩個頭的高英哲肩上。他矮短的身材與修長的高英哲並肩而行,畫面看起來就像是廟會中的「七爺」和「八爺」一樣,既唐突又不協調。
「高老弟,這家‘玫瑰豪情’在中部咖啡屋,名號可是響叮當的。」江聰達豎起大拇指地說。
「哦?那我真是孤陋寡聞了。」高英哲緊皺雙眉地嘟起嘴說。
「誰教你每次到台中都像趕集似的——來匆匆,去匆匆。想邀你坐下來喝杯咖啡,還要三請四催的擺譜。」江聰達忍不住地發起牢騷。隨後又道︰」難道你今天這麼悠閑,倒要讓你開開眼界了。」
「開眼界?老哥,你當我是井底之蛙啊?」
「我哪敢!我的意思是︰你住在京城,聞慣了名貴的香水百合,今天帶你見識、識識鄉野的玫瑰香。」
「玫瑰香?滿街都是,有什麼稀奇。」高英哲不以為然。
「玫瑰雖然平凡、多見,可是‘玫瑰豪情’的主人——嘿!嘿!包你嘆為觀止。」江聰達的眼神不安分地閃動著,雙手在半空中比劃起女人優美的葫蘆曲線。
「是嗎?」高英哲對他的夸飾,心存懷疑。不禁又問︰「是貂禪還是王昭君再世?」他自認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她啊——年輕貌美,宛如水芙蓉;龍章鳳姿,好似人間嫦娥。」
「哦——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咖啡’!」高英哲揶揄地一語道破。
「小老弟,說笑了。你高董是放眼台灣,名列榜首,有身價、有地位的單身男子。而我,家里的太座擺得平就萬福了。」江聰達是商場出了名的「妻管嚴」。「況且,天下美女眾多,看一個要一個,我豈不是要像李小龍一樣——爽死。」
「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高英哲揚起一抹壞男人的笑。
「就怕還沒有死在牡丹花下,先死在我老婆刀下。」江聰達滿臉委屈地說。
「哦?哈!炳——」
二人談笑風生,男人間風流韻事的樂趣流瀉在眉梢。
步行數尺,終于來到「玫魂豪情」咖啡屋的門口。
這是一家黑棕色老式別墅改造的二樓建築物。屋外以竹籬構成矮牆;牆門延伸而上的是一塊攜刻玫瑰花千種嬌態,綠底紅字的招牌。含蓄、羞澀地帶出「玫瑰豪情」四個字。它,精巧卻不起眼的豎立在這條中部有名的咖啡街上。
躍過竹籬,美景乍現。
園中綠草如茵,火紅玫瑰在交纏的園圃里綻放艷容,好似一團愛火,燎燒大地。
「多細膩的巧思!」高英哲不禁贊道。
「細膩的在後頭呢!」江聰達與有榮焉地搭喝著,領著他急切地穿過庭院,推開木質大門。
霎時,香醇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直竄大腦,令人精神一振,未飲先醉。
而屋內的陳設,更教人心疑置身古藝術之都。
一幅幅名家巧心制作的各式原木桌上,鋪陳一件件典雅的歐式提花布桌巾;一只只華麗的咖啡杯在昏暗柔和的燈光倍添詩意,既溫馨又高雅。
它,輕易收攏高英哲一顆眷戀古典風惰的心。對于江聰達口中「年輕貌美」的女主人,不禁燃起一股好奇與贊佩。
「江總,好久不見了。」張艾欣一見是店中的常客——江聰達,立即迎上,熱絡地招呼著。
「小艾,去請敏敏來,我為她介紹個台灣最有身價的男性。高氏集團的年輕董事長——高英哲先生。」他慎重地提高音量,介紹著身旁冷然一笑的男子。
對這種落谷的介紹詞,高英哲實在听厭了。
「哦——」張艾欣猛然想起,「我在雜志上看過你。年輕有為,風度翩翩,在市場上足以呼風喚雨的現代傳奇人物。而且,是很多名門閨秀急欲攀附的白馬王子。」她將雜志里的內容倒背如流地和盤托出。然後,引領他們步上二樓。「難得高董紆尊降貴,真使本店蓬蓽生輝。」張艾欣伶牙俐嘴,說得人都酥了。
「你听!你听!這小嘴甜得咖啡不加糖就膩死人了。」江聰達笑得下巴都快月兌落了。
「難怪江總對你們的店情有獨鐘。」高英哲淡然一笑。
諸如此類的恭維,他早已不為所動。只是,店長都這般出類拔萃,那麼,老板娘……
他心中暗自期待。
「承蒙你們關照啦!不過,很對不起,老板娘晚點才會來。你們喝什麼?我先幫你們送上來。」張艾欣謙虛而有禮地說。
「無所謂。我是來喝咖啡的。」高英哲心口不一地說︰「麻煩給我一杯藍山。」
「曼巴。」
※※※※
一樓吧台內,張艾欣正專注地撥動瓶中的咖啡。
突然,門鈴「叮當!」作響,隨即,一串鑰匙丟到她面前。
「呼!好冷。」趙敏雙手在嘴邊又吹又呵地冷得直跳腳。
在這寒流來襲的冬日里,她那一身薄如時間翼,黑、綠、藍相間的松絨短洋裝,不冷才怪。
「活該。愛水不驚流鼻水。」張艾欣抬頭望見她那副模樣,忍不住又激上一句。
「喂!我感冒了累的可是你喔!」她對她的幸災樂禍佯裝生氣。
「少來。怕我累的話幫我送上去羅!」
「誰?」趙敏瞪大眼楮,這年頭老板倒成了小妹了。
「你的愛慕者啊!」張艾欣頑皮地挑著雙眉。
「又發神經!全世界都是!你說哪一位?」
「臭美。江總在樓上,說介紹高英哲給你認識。」
「高英哲?誰是高英哲?」趙敏一臉茫然。
「高氏集團的董事長啊!小姐,你別孤陋寡聞了。沒常識也要看電視,沒看電視也要看雜志,沒看雜志也要懂得掩飾……」張艾欣沒完沒了地背出她的慣有台詞。
五年多的相處,張艾欣的伶牙俐齒向來是趙敏自嘆不如的。這次她再度被整得一臉無辜相,反正她也習以為常與一個不正經的人共事了。
她故作委屈的端起咖啡,向張艾欣行一個唯命是從的鞠躬禮,緩緩走向二樓。
唉一跨上最後一階,角落的桌次正巧傳來江聰達和另一名男子爽朗的開懷笑聲。
這笑聲令她有幾秒的遲疑︰似曾耳聞。
趙敏沒多想,迅速的走向角落處。人未到達,臉上已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招呼著︰「江總,好久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