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朦朧,夜空中的皎月透著幾許清冷。
一道人影輕巧地竄人前庭——
就在此時,燈火倏地大亮,人從四面八方竄出,將黑衣人團團圍住。
「你是何人?為何夜闖耿家莊?」耿樂平的聲音低而沉穩,灼灼的目光讓人無法逼視。
黑衣人倒退數步,緊張地環顧四周,似乎在找尋出路,在退了數步後,他毫無預警地飛身向前,擊出一掌。
雹樂平側身閃躲,黑衣人則乘機縱身一躍,躍入其中一間房間。
「啊——」房中立即傳出女子的驚呼聲。
「放開她1」耿樂平沖進門,凌厲的眼神仿佛能置人于死地。
「大哥!」耿樂安及其他家僕也隨之而來,他小聲地問大哥耿樂平,「怎麼辦?箏妹她……」
話未說完,便听見一陣咆哮怒吼——
「哪個瞎了眼的笨賊,連耿家莊也敢闖。」來人雖已滿頭白發,但聲音宏亮,體型壯碩卻不高大。他手執大鋼刀沖了進來,定楮一看,驚怒地大喝,「箏兒……王八羔子,還不放開她!」一副想沖上前拼命的樣子。
雹樂平伸手一擋,「奎叔,冷靜點。」
「這讓我怎麼冷靜得下來!」說著,他又想沖上前去。
在一旁的耿樂安接到耿樂平的暗示,悄悄地退出門外。
「你想怎樣?」耿樂平天生的威嚴氣勢和森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粟。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黑衣人將女子擋在身前,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這小姐大概就是副莊主歐陽奎的女兒歐陽箏,也就是你的未婚妻!」
他微一使力,歐陽箏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樂平……」歐陽箏痛呼,流下了眼淚。
「箏兒!」歐陽奎再也忍不住地沖上前。
「住手!」耿樂平的身手更快,一個轉身,一掌震破桌上的杯子,瞬間將碎片彈出,分毫不差地刺人黑衣人執刀的手,待黑衣人的刀一落地,又是一片碎片飛出,刺中黑衣人的左跟。
此時,從窗戶悄悄地進入,躲在一旁伺機行動的馱樂安,趁黑衣人的刀掉落之際,將歐陽箏救回。
「你的好運完了。」耿樂平冷冷地道。
未料——
「王八羔子,膽敢傷我的箏兒,拿命來!」
眾人還來不及阻止,歐陽奎巳一刀將黑衣人給劈成兩半。
一陣錯愕的寂靜後,耿樂安無奈地搖搖頭。
「奎叔,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家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第三個夜闖耿家莊行刺大哥的人了,你大刀這麼一揮,所有的線索又全斷了。」
「可是他……箏兒……」歐陽奎吶吶地想為自己辯解。
「爹,我沒事。您瞧,樂平不是安全地將我給救了回來?」歐陽箏安慰道。
「安全?哪里安全了?」歐陽奎心疼地看著女兒的脖子,「瞧你的脖子都受傷了。繡兒呢?」他轉頭找歐陽箏的貼身丫頭。
「繡兒在這兒。」繡兒從人群中擠了出采。
「還站在那里做什麼?快來幫小姐止血啊!」歐陽奎急急地斥喝。
「叫人把尸首拖出去!」耿樂平轉身走出房門,「樂安,你跟我來。」
兩人來到書房,將嘈雜聲全隔絕在門外。
「樂安,你可記得之前來行刺的那兩名黑衣人是如何死的?」耿樂平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地問道。
雹樂安深知大哥向來思慮縝密,絕不會平白無故問起這件事,定是他心中有了什麼想法,所以,他仔細地回想著。
「月初來的那一個……武藝不精,沒三兩下就被制服,最後自己撞上奎叔的大刀;第二個則是負傷逃走,等大伙兒追上他時已氣絕身亡。」
「你可記得當時是誰第一個趕到現場的?」
「是奎叔……」耿樂安驚道︰「難道大哥懷疑……」他不敢說出口。
三十幾年前,歐陽奎與耿家莊莊主耿清風相識結拜,一同闖蕩江湖,各自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而耿清風在成家娶親後便退隱江湖,來到北方建立家園。
就在某日,歐陽奎一身狼狽地帶著幼女前來投靠耿家莊。耿清風見昔日兄弟有難,自然是義不容辭地歡迎他留下。
如今,耿清風的兩個兒子都已能獨當一面,他便將耿家莊放手給兩兄弟掌管,由歐陽奎從旁輔佐,自己則帶著妻子方謹和ど女耿樂樂一起去游山玩水,至今已出門一年余。
「前兩次的意外,再加上奎叔今晚的行為,讓我不得不做此聯想。」耿樂平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
「近幾日奎叔的行為舉止實在怪異,就拿今日之事來說,以奎叔在江湖上的閱歷,豈會不知要留活口的道理?」
「也許他是看箏妹受傷,才會一時失去理智。」耿樂安猜測。
「罷了,奎叔之事,你先放出信鴿請爹娘回來一同商議。」耿樂平閉了閉眼,改變話題問道︰「杭州所新設的布莊情況如何?」
「不甚理想。」耿樂安皺著眉道,「一連兩次意外失火,再加上工人鬧事……可說是諸事不顧。」
「我明天去一趟杭州。」耿樂平迅速做出決定,「你就留在莊里,最近莊里實在不平靜。」
雹樂安笑道︰「你這一去杭州,想搗亂的人都跟著你去了,哪還會不平靜?」
雹樂平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揚。
「大哥,既然你明兒個一早就要上路,今晚何不去向箏妹辭行,順便關心一下她的傷勢?」耿樂安對他眨眨眼。
從小雹樂平和歐陽箏便被視為一對。耿樂平沉穩冷靜,做事從容果斷,不多話;而歐陽箏則是個賢淑的大家閨秀,蕙質蘭心。
他倆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由于耿樂平的個性冰冷,難以接近,因此,他們兩人雖然訂下了婚約,感情卻一直淡淡的,無法開花結果。
「她的傷勢不會有問題的。」耿樂平的回答依舊冷冰冰的。
「真是的……」耿樂安無奈一笑。可憐的箏妹,真不知大哥這塊木頭何時才會開竅?
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兩兄弟的交談。
歐陽箏推門進入,手中拿著托盤,上頭放著一壺酒和兩只酒杯。
「樂安,你也在這兒啊?」
雹樂安曖昧地看著她,難不成箏妹想開了,決定主動出擊,來個酒後亂性,奉子成婚?
看見耿樂安詭異的笑容,歐陽箏不禁紅了臉,連忙解釋道︰「原先是爹爹要我在睡前喝點酒壓壓驚的,誰知道他老人家一進酒窖便不知節制,貪喝了幾杯,這會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想,這些天樂平也承受了不少壓力,看見書房的燭火還亮著,我便過來了。」她放下托盤,「不過,我沒想到樂安也在這兒,所以只準備了兩個杯子,我再去拿——」
「不用了?」耿樂安連忙阻止她,調侃地道︰「我正要離開,不妨礙你們談情說愛了。」
「樂安!」她嬌嗔道。
一涸煙,他已閃出書房,關上門前還朝她眨了下眼。
雹樂平率先開口,「傷勢如何?」
歐陽箏不自覺地伸手模向傷口,雖然已經止了血、上了藥,她還是在脖子上系了一條絲巾,遮掩難看的傷口。
「不礙事。」她微笑道。
斟了酒,歐陽箏遞一杯給耿樂平後,也為自己斟上一杯。
雹樂平一飲而盡。
「有心事?」她關心地問。
「沒有。」耿樂平搖頭。
歐陽箏也不再追問,只是靜靜地陪在他的身旁。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突然,歐陽箏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道︰「樂平,你可還記得夜明珠的傳說?」
「夜明珠?」耿樂平微愣。
她點頭微笑,「記得小時候,耿伯伯總是會說些他年輕時發生的趣事給咱們听,夜明珠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