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哈黛碧有理由痛恨他。
黛安靜靜地注視他,知道他還記得當天發生在她父親書房內的事,就像自己還記得
一樣。現在他完全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了。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因為他想到黛安並非因為愛他而接受他。這場面原本是黛安一
直期盼的,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如果她告訴瑞斯她愛他,他一定以為只是另一種欺
騙的手段……
她轉而注視珍娜,看見一抹得意的微笑掛在嘴角,然後再轉向瑞斯,只見他的眼中
充滿幻滅。
黛安知道她再也忍受不了,她必須逃走。她曾經是絕不臨陣月兌逃的人,但這次她必
須逃跑,必須馬上遠離這一切。
她轉身奔跑,眼淚咬住她的喉嚨。瑞斯跟在後面叫她,但她只想逃跑,並不在乎跑
到哪里,只知道要盡可能地遠離瑞斯和珍娜!
街上擁擠的人群對她來說只是一片人海,有些人停下腳步注視她,認出她是誰,但
是她只想不停地跑!
她甚至沒有看見汽車,沒有感覺車子撞上她的身體。當她的頭撞上地面,她只感覺
到黑暗帶來的輕松……
第十章
時間仿佛過了好久好久,瑞斯坐在床邊,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黛安緩緩起伏的胸部。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幾乎和床單一樣白。厚厚的繃帶纏繞著頭部,她在撞擊地
面之後失去了知覺。
並沒有其它傷痕。那輛車,一輛出租車剛載了一名乘客要離開,一時來不及閃避而
撞倒黛安。
沒有其它明顯的外傷,瑞斯沉重地想,但是他知道黛安內心的傷痕永遠不會痊愈??
她失去了她的父親。
她一定很恨他,恨他許多年。如果當時哈提德肯听他的話,事情便不致如此。但當
時哈提德太生氣了,根本無法理喻,他不听任何瑞斯所說的話,所以最後瑞斯只得離開,
打算等哈握德比較講理的時候再和他討論。意外發生後,瑞斯一再責備自己,他當時不
知道哈提德已經沒有明天了。雖然最後,他也了解,自己只是在為一件無法改變的事實
自責而已。
對黛安而言,噩夢一直持續著……
他知道哈提德有一個小女兒,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小女兒就是黛安。
當她醒來之後,又將成為什麼樣子?是像原來一樣,同意嫁給他,只是不肯決定婚
期?還是繼續怨恨下去,要他為父親的死付出代價?
「如果」她醒得過來的話。醫生警告他只是「如果」而已。她失去意識已經十二個
小時了,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而她昏迷的時間愈久,醫生愈擔心她無法清醒,所受的
創傷愈加無法治愈。
「還沒醒來?」克理出現在他身邊。他只到醫院一會兒就走了,現在才又回來,因
為醫生不大高興瑞斯一直留在黛安旁邊,當然更不允許其它訪客全天候留下來。
「還沒醒。」瑞斯沉重地說。他的生命完全改觀了,因為他所愛的女人仍然昏睡著。
無論如何,她必須醒來,她非醒來不可!
飄浮在半明暗的世界里真舒服,如此平靜,什麼都沒有……但是她听見低聲說話的
聲音,仿佛很熟悉,她試圖想起是誰,但是聲音又飄遠了,將她留在黑暗里……
但是她並不是留在寂靜中,因為她又听見人的聲音了。只有一個聲音,輕柔的話語,
一個她非常熟悉的聲音……熟悉,端斯!是瑞斯,他正溫柔地說話,可是他是在和誰說
話?
「我非常地抱歉,黛安??黛碧,天,我連怎麼稱呼你都不曉得了!」他沙啞地低
語。
她想睜開眼楮看他一眼,但是眼皮沉重,非常非常地沉重。
「你必須醒來,黛安,一定得醒來。」他急切地呼喚她。
這是她愛的男人,是他的聲音使她清醒,可是他在抱歉什麼呢?她一點都不明白。
「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他咕噥著,握住她一只手。「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解釋!」
她聆听著。他不知道她在听嗎?
「我要待到你清醒,」瑞斯繼續說,「我不在乎要等到什麼時候,當你睜開眼楮的
時候,我要成為你第一個見到的人!」
她想微笑,想告訴他,當她清醒的時候,最想見的人就是他;但是她做不到,她努
力地想回握瑞斯的手,卻失敗了,接著濃濃的睡意重新將她帶入夢鄉。
就是今天,不能再拖延了,無論結果是否是一場悲劇,瑞斯知道他無法再忍耐。
他走進病房時,發現黛安不在床上,霎時間感到痛苦,接著他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見
黛安,她坐在陽光下,正在眺望醫院的花園。她的臉色依然蒼白,頭部的繃帶已經解開,
只用一塊膠布貼住傷口,頭上縫了好幾針。
她恢復神智已經將近一周,所有的醫生都擔心,包括他自己在內,擔心腦部的創傷
留下後遺癥。除了一道傷痕,以及劇烈的頭痛之外,黛安似乎已經逃過了這場劫難。
從她清醒到現在,兩個人都避免提及造成這場意外的原因。並非瑞斯膽怯,而是他
很清楚自己正面臨人生最大的挑戰。他可能會失去更多,而且結局仍難以預料。
在黛安這方面,她也不願面對這個問題。不過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少,事實
上,要談私人問題幾乎不可能!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黛安出院的日子,瑞斯則是負責送她回家的人。
她現在轉頭看他,仿佛意識到他來了,綠色的眼楮突然暗下來,因為她也知道面對
問題的時刻到了。
她靜靜地起身穿衣,這身衣服是她拜托朋友回公寓拿的。她的額頭上仍貼著膠布,
使她顯得更脆弱,就像一只綿羊將被帶往屠宰的地方。瑞斯這個星期非常有耐心,但他
們都知道,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她將再度嘗到心痛的滋味,嘗到失去他的痛苦。
誰能責怪他呢?她早就發現瑞斯不是一個寬大的人,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打算面
對嚴酷的考驗。
不過她沒有預料到,珍娜居然會在公寓門外等她!
從珍娜的表情看來,她也不是自願到她家來的!「我要趕兩個小時後的班機,」她
很快地說,「所以我們是否可以長話短說?」
「事情談完了再走,珍娜。」瑞斯告訴她。黛安掏出鑰匙開門,公寓里非常空虛,
東尼還待在羅杰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這種壓力。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夠緊張了,而且很
疲倦,現在還要應付這個!她知道她和瑞斯必須好好談一談,可是頭痛使她覺得必須坐
下來,否則一定會倒下。
「到客廳去,」瑞斯端詳她一會兒說道,「我會煮一點咖啡,然後大家談一談。」
「我沒有時間喝咖啡。」珍娜聲明。
他冷冷地看著她。「這里還有兩個人有時間。」他走向廚房。
黛安虛弱地坐進一個大軟墊里,緩緩閉上眼楮,過了一會兒,她睜眼看見珍娜正俯
視著她。「你為何不坐下?」黛安問道,「這場表演似乎由瑞斯主持。」
「傲慢的家伙!」珍娜喃喃自語著,一面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邁可終于同
意理性地坐下來討論離婚的事,原本我要飛回意大利,趁他改變心意和我離婚之前……」
「是邁可要跟你離婚?」黛安盯著她問,珍娜原本不是這樣講的。
珍娜似乎有點慌亂。「誰跟誰離婚又有什麼差別?」她臉紅了。
「一點都沒有差別。」黛安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只是以為……」
「邁可說這是一個新的時代,可不是嗎?」珍娜撇著嘴說,「他在德州遇到一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