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盼盼小姐,社交圈的小道消息,無聊,但很可靠。雖然這項消息還未正式公布,但我想也快了,就在這一兩天應該就會公布。」煙才吸了一口,就被丟在地上。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會跟谷亞夢結婚!他親口跟我說過,他——他——」我的聲音開始哽咽了,覺得心好痛。
「他親口跟你說了什麼?說他愛你嗎?」範尚倫毫不留情的攻擊。「你就相信了?我警告過你的,男人靠愛和溫柔是不夠的,男人的戰場在事業上,男人最重要的還是事業。沒有了那些,即使他對你做了任何承諾,他還是沒有那份能力擔當?」
「不!承諾並不須要任何實質的金錢為倚頓。」
「你太天真了!——就算是吧!面對愛情和前途分岐的抉擇,他還是沒有勇氣擔當對你的愛。他選擇了對他前途有利的——」
「不!你胡說!我不相信!」我拼命搖頭,搖碎了串串的淚珠。
「我沒有胡說!」範尚倫用力抓住我。「秦氏企業因決策失當,發生財務危機。秦夫人不肯釋出名下的財產解決公司的困難,秦氏家族也想藉這個機會逼秦英夫下台,秦英夫可說是四面楚歌。後來由谷亞夢的母親出面,說服秦夫人,並幫助秦英夫渡過難關,條件是要秦英夫答應與谷亞夢結婚。秦英夫答應了!」
「不!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秦英夫為了挽救他的事業、前途,寧願拋棄你,而選擇了谷亞夢——」
「不——」我雙手掩住臉,拼命的流淚搖頭。
「盼盼,來到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扶住了身體一直往下沈,軟弱無力的我。
「不……不要再說了!」我所能做的只有搖頭。
「跟著我,盼盼,一切我都幫你準備你了。還記得那聞有海洋的記憶的房間嗎?它在呼喚你呢!听到沒有?你听!它一直在呼喚︰盼盼,來我身邊吧!盼盼,快來我身邊……」範尚倫突然柔聲的說。
「不……我不能……」我還是搖頭。「求求你……我真的不能……」
「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超出了秦英偉在你心中的地位了?」
我突地一呆,放開手,怔怔地望著範尚倫。
「我絕對不會放棄的。」他的口氣很堅決。「來我身邊吧!我保證我一定比秦英夫更愛你——」
「不——」我推開他,瘋狂般的往前沖出去,血紅的玫瑰踐踏了一地。
沖到路口時,紅燈正亮,來往的車流因我突然的沖出來,紛紛緊急剎車而亂了秩序,險些釀出事端。駕駛人都很生氣的伸出頭罵我,而我只是流著淚往前跑,顧不了許多,心里想著,死了也好。
不!我要去找他!找他!找他問清楚弄明白!弄明這心痛是為了什麼?
我慢慢走著,臉上淚已乾,心情卻疼痛而荒涼。而且無依。
「關小姐!」有個甜甜柔美的嗓音叫住我。
我慢慢的回頭,聞到了我最討厭的茉莉花香。
「對不起,冒昧的叫住你,我也正好要去找你。我們可以談談嗎?」谷亞夢華貴如女神的優雅,典麗得不屬於這污濁的空氣和土地上的人,卻像雕像一樣的假。
她果然有那種名門閨秀的氣質雍容。看她那樣勻拌邪精的姿勢,淺淺啜著咖啡的神態,還有一身我最討厭的香味——我其實一點都不懷疑,骨子里她是很排斥、容不得我的。
「你想跟我談什麼?」我盯著黝暗的咖啡。J和我從來不喝這種東西,他只愛茶的清香。
比亞夢優雅的把杯盤擺好,盯著我,神情很冷,沒有笑。
「我想,我就直接說了。」她說︰「英夫已經答應跟我結婚,我希望你離開他。」
「如果他真的答應了,我離不離開已經無所謂了。」我死命的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她凝著臉,眼底有恨意,冷冷的看著我說︰
「你不用得意!我知道英夫喜歡你,為了你他願意犧牲很多事。但你只是他的絆腳石!我不容許你介入,破壞我和他之間的感情!」
「所以你連那種卑鄙的手段也用了?假裝忘記,公事忙,斷絕他給我的資助;不讓我和他聯絡上;又編些謊言證明自己的無辜——」
「沒錯!我恨你介入我和英夫之間的感情,搶走了他對我的愛。他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我恨你搶走了他,希望你早死早好。」她說出了這些話,舉止神態仍很優雅。
我靜靜看著她,聞著最討厭的香味。谷亞夢又啜了一口咖啡,然後看著我,眼里的鄙夷很深。她說︰
「像你這種寄生蟲,根本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你們只會依附別人而生,乞食別人的施舍恩惠過日子,成為社會的負擔。我替你覺得羞恥,像寄生蟲一樣的依賴著別人苟活,一點尊嚴也沒有!」
這些話好熟悉,好多年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寒冬冷冽的日子,一位貴婦人,穿著毛皮大衣,身上散發著這相同的茉莉花香味道,在空無一人只有我和她的育樂室里,用尖尖的指甲戳著我的手臂指責我弄髒了她的純毛皮大衣,她的先生,則在院長辦公室辦理領養手續……
「你們這種人不應該被生下來的!你們的身體里流著骯髒、低劣的血液,只會依賴別人,吸食別人的血汗養胖自己……」
比亞夢的聲音仿佛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我看見八歲的自己,拿起桌上的那瓶墨水往貴婦人身上砸去,然後听她尖叫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圍聚進來……院長憤怒的耳光……同伴冷淡的排擠……
「我的出身和過去並不關你的事!」我收回心神,冷冷的說︰「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恕我不奉陪了!」我站起來。
「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
她盯著我,眼底的恨那麼深,舉止卻還是那麼優雅。我坐下來,听見她又說︰
「你應該知道秦氏企業發生的事吧?」
我沒出聲。
「一位資深的干部因為決策失當,使公司的財務陷入危機。那個人是英夫最信任的干部,所以他一肩挑起這個責任。董事會要他辭去在秦氏所有的職務,可是盡避這樣,公司的危機仍然存在。我母親出面答應幫他,不過條件是他必須跟我結婚。」
「他沒有必要跟你結婚。還有別的辦法可想,銀行的融資——」
「銀行融資?」谷亞夢冷笑了一聲。「他拿什麼貸款?幾乎所有剩下能應急的財產都在表姨媽名下;拋售股票的話,秦氏企業一旦被並購,他就一文不名了。」
「盡避如此,我相信他還是不會以自己的婚姻換取資助。」我信心堅定的說。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有這種堅定的意念,那麼平靜,仿佛心與心和他在相通。
我說中她心底最恨的事,她冷冽的聲音像刀一般割過來說︰
「沒錯!他的確是拒絕了。但是我提醒他,和我結婚的話,不但能挽救公司,還能繼續資助你完成大學學業。藝大的學費很貴吧?沒有他,你根本進不了這種學校,還能過那麼舒服的日子——」
「你說什麼?」我大叫一聲。
四周的人訝異的朝我們看。谷亞夢冷笑了一下。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她支著下巴瞧著我,又鄙夷又冷漠又譏嘲的說︰「你根本不愛英夫,你只是想利用他達到你的目的罷了。他卻那麼傻,什麼事都為你著想,—心只想著你。關盼盼,你要的我可以給你,我只要求你放過他。他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為了你自己好,我勸你——」